午夜的風卷著沙礫,拍打在防風鏡上,發出細密的噼啪聲。
陳牧把領口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張臉,只留出一雙在夜視儀下泛著幽光的眼睛。
腳下的沙丘并不結實,每走一步,半個靴子就會陷進去。
他沒急著拔腿,而是順勢把重心壓低,等沙子流速緩下來,才緩緩提腳。
這片被稱為“老鬼谷”的廢墟,三年前還是個熱鬧的幸存者集散地。
現在,只有幾根生銹的鋼筋像墓碑一樣戳向天空。
左手的大拇指習慣性地摩挲著腰間那把M1911的握把。
胡桃木的紋路已經被盤得油光發亮,那種溫潤的觸感比什么都讓他安心。
系統面板在視網膜角落微微閃爍,掃描雷達上一片死寂。
沒有紅點,沒有喪尸的嘶吼,甚至連變異沙鼠的動靜都沒有。
太安靜了。
陳牧停下腳步,蹲下身。他抓起一把沙子,湊到鼻尖聞了聞。
除了干燥的土腥味,還有一絲極淡的焦糊味。
不是那種木頭燒焦的味道,更像是高標號火藥燃燒后殘留的硫磺氣。
這味道很新,頂多不超過兩個小時。
他微微皺眉,目光順著風來的方向看去。
那是廢墟深處的一座半坍塌的鐘樓。
“有點意思。”陳牧把手中的沙子揚了。
如果是以前,這時候系統早就跳出來發布“清除潛在威脅”的任務了。
但自從擊敗終極變異體后,那個聒噪的電子音就很少再主動響起,除了偶爾提示彈藥存量,安靜得像是個死物。
也好,清凈。
他沒走直線,而是沿著沙丘的背風面,像只捕食的蜥蜴般繞了個大圈。
這一路,他至少發現了三處被人為掩蓋的痕跡。
一處是半掩在沙土里的壓縮餅干包裝袋,切口平整,明顯是用利器劃開的;另一處是塊被翻動過的石頭,下面原本應該藏著蝎子或者別的什么活物,現在只剩下一個空洞;最后一處更有趣,是一枚9毫米的手槍彈殼。
陳牧撿起那枚彈殼。
底火撞擊點正中紅心,深淺適度。
這不是那種土制噴子能打出來的效果,槍膛膛線磨損度很低,甚至還帶著點保養油的味道。
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人能把槍保養得這么好?
他把彈殼揣進兜里,繼續向鐘樓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