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次循環。
疲憊,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幾乎要將熒吞噬。
十六次徒勞的嘗試,像十六記重拳砸在無形的壁壘上,力量被盡數吸收,連回響都微不可聞。
試圖闖入教令院,卻被三十人團的傭兵以無可挑剔卻又冰冷無比的理由攔下:“賢者公務,閑人免進。”——仿佛她只是一只礙事的蚊蠅。
試圖沖出須彌城,卻在郊外的道路上看到陽光下閃爍的、熟悉的七彩泡泡,下一刻,意識便如斷線的風箏,沉入黑暗,再度睜眼,又是那個熟悉的清晨。
甚至試圖強撐著不睡,但總在某個無法抗拒的瞬間失去所有知覺,仿佛有只無形的手強硬地合上了她的眼瞼。
身體的休息無法緩解精神的磨損。每一次循環,都像是在她的靈魂上多刻下一道焦灼的劃痕。
“……喂……旅行者……醒醒……該起床了……”
派蒙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棉花,模糊地傳來。
熒艱難地睜開眼,視野花了片刻才聚焦。
她幾乎是麻木地坐起身,像一具被絲線操控的木偶。就在派蒙絮絮叨叨地說著今天花神誕祭的安排時——
一個空靈、微弱,卻帶著某種亙古悲傷的聲音,直接穿透了她的意識:
“世界……遺忘我……”
嗡——!
仿佛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開!所有的困倦和麻木被瞬間擊碎!
熒猛地從床上彈起,心臟狂跳,瞳孔驟然收縮。
“旅行者?你怎么了?臉色好難看……”
派蒙飛近,擔心地在她眼前揮著小手。
熒猛地抓住派蒙的肩膀,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急迫和嚴肅,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快!去告訴提納里和卡維,我病了,突發惡疾,出不了門!”
“啊?生病?可你剛才……”
派蒙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語氣弄懵了,眨巴著眼睛。
“照做!”
熒幾乎是低吼出來,聲音因緊張而微微沙啞:
“現在就去!別問為什么!”
派蒙被這從未見過的、嚴厲到近乎兇狠的熒嚇到了,小臉一癟,委屈又害怕:
“好、好嘛!這么兇干什么嘛……我這就去,你好好休息……”
她一步三回頭地飄出門,嘴里還小聲嘟囔著抱怨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