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哦?’了一聲,問:“當值的人只他一人嗎?”
“原本不論白天還是夜晚都是整組出巡,一組三人有三組,他們這組也不知誰提出來的,夜晚值守的人三人還是一起,但白天著實沒什么事,便偷懶,改成一人,這樣其他人便可歇著了,具體如何輪班,有口供在,你們可以細看。”
“他從何處得來的好酒?早不得晚不得,偏在出事那幾日,還是他當值的時候得了。”李昭問。
梁文亭看了眼李昭,又看了眼魏然,魏然依舊沒有想要訓斥的意思,便只能回答道:
“是他家親戚嫁閨女,說是珍藏了十多年的女兒紅,因他大小也算個官,那家親戚便將好酒送與他,他們這些人常年懶散,因不歸府衙管,我便也懶得問,這次事發,我刻意命人去問了問,跟他們說不會論罪,實話實說便是,他們都說有過當值時偷懶,歇著不動的時候,那李巡鹽也是慣常如此,沒想到攤上這么大的事。”
梁文亭說罷,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又說:“大概案情便是如此……”
“沒了?”魏世皺眉問。
裴空哼了一聲說:“這幾個聽著也不是有可能會殺顧崇山的人。”
梁文亭嘆了口氣說:“顧崇山五十多歲了,做了三十年鹽商,上上下下他全都弄得明明白白,身邊隨從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他們這些人,能用銀錢解決的事,怎會招惹官府?若是在街上,路上刺殺顧崇山還好說,在家中行刺,一殺還是十七口,官府怎會輕易放過?那羅萬山雖能說清與命案無關,但因這起命案,將他鹽務上的不法之事查出,眼下也是身在牢獄。”
“我記得大人之前說過,鹽倉少了鹽。”李昭提醒說。
梁文亭又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是查了才知道,這鹽啊,與糧食差不多,報上去的是一個數,倉里有的又是一個數,這些鹽商為何如此闊綽?還不是因為私下偷偷走私鹽!朝廷三令五申,懲戒也十分嚴苛,但擋不住他們犯險,更何況這些事他們早都上下打點好了,上面的官員也是心知肚明,不曾捅破便是了。”
“你的意思是……不會是滅口之舉?”魏然問。
“偷偷滅還有可能,確實很大一個窟窿需要補,上面的官員真說為了脫罪,甩鍋,理當偷偷殺,最好做成畏罪自殺的假象,如此這般做,是怕朝廷知道不了?再說,若果真如此,總要先將我買通,不然,處處疑點,如何向上交代?”
“大人說的處處疑點是指……”
“顧家十七口皆被殺,卻無人及時報官,這便已很是可疑!”梁文亭很是嚴肅:“顧崇山家中有暗室,暗室中兩箱賬本沒有銷毀,一箱是賄賂賬本,詳細記錄這些年向誰行賄,打點了誰,如何得到蓋好印章的空白鹽引,你們可知一張空白鹽引,按規制可運鹽兩百斤,在顧家攏共搜出一百六十四張!另一箱確實是賬本,是顧崇山倒賣鹽引、侵吞鹽稅,走私鹽的數額,僅僅三年間便是八十萬兩白銀啊!”
梁文亭說到這里,面色有些漲紅。
“所以說,不可能是官員滅口。”魏然冷聲道。
“對!我便細細查了那個叫羅萬山的,不在我的地界,查起來著實有些費力,好在推官是個能干的,加上此案洛京城尤為重視,沒等我找到什么可疑之處,成州那邊便將羅萬山收押了,我這邊過去的人才有機會查驗他的鹽倉。”
“這些鹽商,有一個算一個,先抓起來再查,各個違反規制,不過是用銀錢養著一眾官員,便是頭豬,給它鹽引它也能腰纏萬貫。”徐亮憤憤不平的說。
李昭知道徐亮對鹽幫,漕幫都很反感,鏢局走鏢不怕各地官府,反倒是要躲著這些幫眾走,趕上他們人多,更是要認低伏小,惹了這些人比惹了官府中人麻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