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緊緊皺眉,說:“我先說完錦繡閣讓我疑惑之處,這個念頭不說,一會兒不知說到哪里,便忘了。”
“你說。”
“剛剛我說了錦繡閣老板娘沒有一開始報案的一個推斷,這里有個前提,當時第一個發現蘇娘死了的小丫頭,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之前說過,兇犯將鏢局銅扣扔在繡坊,又想縱火燒了我們住的院落,是想栽贓的,可為何還要將死者擺成正在繡花的姿勢?還特意將死者的手用絲線纏成握針的樣子,又在繡品上繡上‘咒’字,這不僅需要時間,且是了解甚至懂得針法的人,可誰人不知鏢局的人都是粗人……”
魏推官的眼睛登時放光,他一拍大腿:“李姑娘著實厲害啊!”
阿水正聽得一頭霧水,被魏推官這一聲‘啪’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她說啥了就厲害?”
魏推官激動的直搓手:“你這一下查明了兩起命案!”
李昭卻仍緊皺雙眉,想了想說:“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她為何這般做?這樣豈不是幫了真兇?當年這樣做了,便成了懸案,如今在自家用上……”
“因她知道,她也是禁不住查的,她說蘇娘是她從江南帶來的,這一點便有的查,她雖想要真兇伏法,卻也怕自己先被牽連出來,所以,最好是像三年前一樣,成了懸案。”
李昭想了一下說:“三年前的命案死的是金秀坊的繡娘,三年后是錦繡閣的,當年命案發生后,本該屬于金秀坊的訂單跑去了錦繡閣,周老三記恨,趕上錦繡閣接了大單,他想殺了蘇娘以牙還牙,偏昨日趕上我們進城,他正好去客棧送貨……周老三與客棧掌柜的肯定熟絡,我們卸車的時候,可能哪里遮掩不妥,被掌柜的看到了什么,不瞞大人,這一趟我們走的確實是軟鏢,都是金銀首飾擺件這樣值錢的東西,他們或許私下里……”
“起了貪念。”魏推官接口道:“這個只需查一下掌柜的近期賬目便可知,既然貪財必定是損財在先,其他客商也隨身帶了銀錢,因何選中你們,審過便可知。”
李昭點頭,而后又在腦中捋了捋整個案情,想到什么忙又說道:“還有一點,錦繡閣的老板娘在見到我們跟在大人身后,未曾詢問我們是何人?是不是說明昨日我們進城的時候,也一樣被她看到了?但是,周老三即便認識我們,可看到我們時眼中尚且有驚訝,可錦繡閣的老板娘可淡定的很。”
阿水這時插了一句:“她那時候緊張的很,即便驚訝也是驚訝大人去而復返,哪有工夫搭理咱們這些人是誰?為何跟來?”
“你都看出她緊張了?”李昭好奇的問。
阿水忙說:“你不是常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的店鋪有命案,她笑呵呵的朝大人行禮,你當時還說她沒有傷悲,她還解釋,要我說就是緊張的過頭了,想著盡量表現的不緊張,也表現的過頭了,便有了笑呵呵行禮這一出不合時宜的舉動。”
魏推官笑了笑說:“跟著姑娘的人,確實也不一般。”
阿水趕緊擺手,不好意思的說:“沒有沒有,我笨的很,只是從小練武,耳朵甚為好使,今日去錦繡閣,咱們進到堂中,我便聽到那間屋子里有動靜,當時你們都在四處觀望,店里的人也都縮在一旁不敢上前,等老板娘出現在屋門口行禮的時候,大家才注意到,可要我看,那屋子必定有看向堂中的小窗戶,她先看清楚了,穩住心神才出來的。”
李昭問:“你可查看過那屋子是否真有個可……”
“哎呀,忙忙乎乎的,我哪記得。”
“無妨無妨,”魏推官擺手:“只是今日要審的人多,怕是難有結論,你們可在關城門之前出城,待我審明之后……書信寫與你知?”
李昭想了想說:“不差這一日,出城后快馬加鞭能追上,這對我們是常事。”
魏推官還想再勸,李昭又說:“我這人吧,對別的事沒什么興趣,偏就執著于此類事情,不知道真相騎馬都沒勁兒,大人無需理會我。”
魏推官便也不好再勸。
……
這一日的繡溪府著實熱鬧,不僅剛剛發生命案的錦繡閣上下十幾人都被帶去了府衙,連三年前發生過命案的金秀坊也被查封了,且城里最大的客棧伙計和掌柜的被帶走幾人,百姓街頭巷尾都在說這件事。
府衙里的知府與幕僚也在談這件事,不同的是,他們談的是在哪一個環節出面比較合適。
若只是昨日的命案,知府覺著他無需理會,由得新來的推官忙乎便是了,可加上三年前的懸案,這功勞可不是一點點。
幕僚覺著若非知府嫌棄帶回來的人太多,動用太多衙役,找推官來問話,這位魏推官怕是不會說明這次不僅能將剛發生的命案查明,還信誓旦旦的說三年前的案子也能一并查明。
知府頓時便興奮了,再不阻撓推官用什么,使喚多少人,占了多少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