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正在喝悶酒,冷不丁被問了一句都懵了。
“不用了,你愛吃便端走吧。”冉大人納悶地想,宋大人平日里看上去那般穩重,竟然也會貪嘴嗎?到底是年輕人啊。
宋亭舟淡定地將冉大人桌上還沒動的糕點端回自己桌上,推到孟晚身邊。
然后又如法炮制地問左手邊的王瓚,“王大人,你的梅花餅還用嗎?”
王瓚看完了宋亭舟為夫郎要飯的全程:“……”
他默默地將盛放梅花餅的玉蝶遞給宋亭舟。
宋亭舟果不其然又送到孟晚面前,“嘗嘗這個,也不錯?!?/p>
孟晚從案幾底下掐了把他腰側的肉,“正常點,再吃寇大人也要過來給我拿糕了?!?/p>
宋亭舟握住他作亂的手,撩開眼簾往一旁看去,寇大人果然端著盤點心躍躍欲試。
孟晚給他們戶部進項了,一盤子糕算什么,又不是他們家的。
司教坊的舞伎們退場,聶知遙也被叫了過來,樂正崎帶他受了陛下封賞,明面上說是因為皇室血脈,所以封了惠恩伯的封號。
實際上眾人都明白,樂正崎的皇室身份先帝是不認的,他是因為擁護陛下登基有功,這才受了封賞。
皇上還想再提樂正崎的官職,樂正崎固辭不肯授命,他態度懇切,就守著他的七品官,最后皇上也沒強迫,遂了他的意。
這一出下來,孟晚看出幾分不對,樂正崎當初跟在太子身邊最久,最是了解當今圣上的脾氣秉性,他心思深重,怕是在為后輩打算,所以在秦艽、易鴻飛都升官被重任之后,突然急流勇退,打算守著個爵位過日子。
是個有遠見的通透人,不然尋常人誰能舍得眼前浮華?
孟晚的目光和上座的樂正崎對上,端起酒盞敬了對方一杯,樂正崎眼窩深邃,似乎淡笑了一下,回敬孟晚一杯。
“晚兒,酒涼?!彼瓮ぶ塾挠牡卣f。
孟晚回身輕哄,“我就抿了一小口?!?/p>
宋亭舟抿著唇,渾身散發著低氣壓。
這就是不開心了。孟晚第一時間察覺到宋亭舟的心情,在太和殿里也不敢太放肆,只是將自己的手送到宋亭舟手里,“忘了嗎?晚上回家……”
宋亭舟英挺正氣的臉色一動,脖頸處鋪了層薄紅,他緊緊握住孟晚微涼的指尖,不虞的情緒瞬間沒了。
正旦宴進行到最后,秦艽也沒有被叫起來,要是換成文官跪到現在絕對站都站不起來了,他卻還吊兒郎當的,無聊到數地上的金磚數量,或是盯著殿內柱子發呆。
坐在高位的忠毅侯,目光落在殿前跪著不知悔改的秦艽身上,眉頭越皺越緊,捏著酒杯的指節泛白。
他額角青筋橫挑,恨不得親自下場掐死那個逆子。
如今他對面坐著的是沉穩可靠、靠自己一步步爬上來的宋亭舟,下首坐的是被陛下委以重任,即將奔赴戰場的易鴻飛,身邊是胸有成算、主動急流勇退的樂正崎。
一宮殿的青年才俊,哪個不是功成名就、與夫郎琴瑟和鳴……
忠毅侯眼角瞥到芝蘭玉樹般的羅霽寧,背地里在捶易鴻飛橫在他腰側的手,酒嗆在喉嚨里,重重地咳了一聲。
“忠毅侯可是有話要說?”皇上關心地問了句。
忠毅侯忙跪下請罪道:“陛下,臣之子莽撞,擾了宮宴這一片祥和之泰,還請陛下重重責罰!”
皇上重重地嘆了口氣,群臣均放下手中杯盞,正襟危坐,不敢逾越。
這位可不是先帝,手中文臣武將皆有勇有謀,沒有外戚掣肘,沒有世家威脅。上位半年便大刀闊斧地砍了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孫貴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