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可不是先帝,手中文臣武將皆有勇有謀,沒有外戚掣肘,沒有世家威脅。上位半年便大刀闊斧地砍了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孫貴戚。
年前陛下要在全國幾處邊境建立灰粉工坊,朝中大臣凡事阻攔者,都被責令回家閉門思過,到現(xiàn)在還沒放出來。等恢復早朝,不知又是怎樣的光景了。
朝中現(xiàn)在敢說話的就那么幾個,剩下精明些的都躲躲藏藏,生怕陛下趁機換了自己。
“秦艽,你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哥兒敢請旨賜婚,那你敢不敢跟朕賭一賭?”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弟弟,甚至比同為皇室血脈的親弟弟還要擁護自己,文昭還是心軟了。
秦艽身上有一往無前的朝氣,那是他身為忠毅侯世子的底氣。
“陛下,臣敢!”
——
偏殿內(nèi)來了人,被晾了許久的裴安緣抬眼看著面前身穿明黃色朝袍、戴著華貴鳳冠的女人出神。
女官冷聲呵斥,“大膽!見了皇后娘娘還不跪下請安?”
裴安緣如夢初醒,麻木的心突然開始活泛起來,他生疏地跪在地上,“草民參見皇后娘娘。”
皇后雖然心里厭惡他,但面上不顯,只是淡淡地問:“你想嫁進秦家?”
裴安緣抬頭直視她,“草民不會做侍君,更不會做外室。”
皇后幾乎想冷笑幾聲,他們秦家也不是非要門當戶對,可要看對方配不配了。要是秦艽能找個孟晚那樣哪兒哪兒都出挑的,她親自以皇后的身份主婚給人抬身份又有何不可?
可惜弟弟是個瞎的。
“他已經(jīng)訂了婚事,女方是顧大學士的嫡女,家世清白,才貌雙全,正是良配。”
裴安緣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看不清神情,只有緊握的拳頭能泄露出一絲情緒,“皇后娘娘是欺我不知事嗎?他帶我回京便去顧家退了親事,至今已經(jīng)半年多了。”
皇后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語氣依舊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沒了顧家,還有王家、李家、趙家,盛京城不缺家世好、才貌具備的女娘小哥兒。你若識趣,便該明白有些東西強求不來,早日斷了這念想,對你、對他,都好。”
裴安緣沉默片刻,突然淡淡地笑了,“娘娘這話難道不應該對秦艽說嗎?是他帶我入京,是他許我一生。”
他態(tài)度不算恭順,說話也沒有謙卑規(guī)矩,但皇后并沒有惱怒,反而突然問了一句,“本宮若是許你入宮,你肯不肯?”
“入宮?”
裴安緣瞳孔猛地收縮,他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總不會讓他做宮侍,那就是將他獻給皇上……
他神情恍惚一瞬,想到某些事情,態(tài)度當真有片刻松動,但眼角余光突然發(fā)覺正殿似乎安靜得過分。
一國之母,秦艽的姐姐,真的會因為弟弟找了個平民小哥兒,就將人親手送上龍床?
“我不愿意。”
正殿旁有個休息換衣的小間兒,與側殿只有一墻之隔,喜公公帶著秦艽過去許久,再出來秦艽面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得償所愿也不像,痛失所愛也不像,孟晚研究了一會兒,腦袋被宋亭舟掰了回來,“晚兒吃糕。”
……
出宮回家,已經(jīng)三更天了,照例吩咐廚房上飯菜。孟晚吃了一肚子糕點,餓倒是不算太餓,只是想吃點熱食,便吩咐廚房煮些餛飩米粉。
宋亭舟也餓,兩口子換上在家穿的常服,坐在炕桌上嗦粉。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同樣的步驟,孟晚就是覺得沒有常金花做得好吃。
“大人夫郎,咱家來客登門了,說是易將軍和他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