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我可不就是長居深山野林,又不通教化的嶺南人嗎?在這兒自然是過來見世面的。”
他這句話既是和盧溯說話,又是在回應剛才羅家人的問題。
羅家人除非是死的,否則怎會聽不出他話里的嘲諷之意。
紫袍男子邁出去的腿又退了回去,疑惑之色更濃。
“這位夫郎這是何意,我等初次見面,好像并沒有得罪你吧?”美人確實有特權,連剛才咄咄逼人的羅家白袍公子語氣都緩和了幾分。
孟晚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模樣,“雖然首度相逢,但大名鼎鼎的羅家,我還是聽說過的,四位可全是羅家嫡系一脈?”
白袍公子神情倨傲,“不錯,我四人雖然輩分各不相同,但皆是羅家嫡系。”
孟晚眉間輕鎖,“唔……還真是嫡支,這就難辦了。”
盧溯三人心里咯噔一聲,孟晚在赫山縣人心中的地位,甚至高于宋亭舟,他們聽聞孟晚的話,唯恐因為自己的言論給孟晚惹了麻煩,心中不免生起幾分悔意,早知道便不爭這一時的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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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便是你低一尺,我便往上壓你一丈,本來是文人雅士舌辯而已,看出盧溯三人有退卻的意思,白袍公子反倒將自己的姿態又拔高了一籌,頗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看在夫郎與他們相識的份上,若此三人與我等致歉,今日之事便……”
“羅家的嫡子都被砍得七七八八了,若四位公子也折在這里,羅氏豈不是有滅族之危?”
然而孟晚卻語氣擔憂地打斷了白袍公子的話,正兒八經的為他們分析道:“廢王文旭還在府邸里關著,四位公子如此高調,妄論朝政,真怕皇上忙中抽閑想起羅家和廢王曾經私交甚篤,幾位的性命也……”
孟晚不懷好意地笑道:“危在旦夕啊。”
如今的羅家就仿佛驚弓之鳥,外強中干,雖然在尋常學子面前尚能撐起世家顏面,可真正的羅家四人驚怒交加,其中最年長的一人,在盧溯三人和孟晚之間來回打量了幾眼,突然明悟,“好你個伶牙俐齒的小哥兒,他們既然說你姓孟,宋大人莫不是你夫君?”
一般嫁了人的小哥兒很少會被人知道名諱,偏偏孟晚在嶺南一帶影響太深,深受眾多哥兒女娘愛戴。
再加上石見驛站貫穿南北,又被朝廷接管,南地平民就算少有知道石見驛站的東家是誰,這些和官府打交道的世家也是知道,驛站背后之人便是新任刑部侍郎的夫郎孟氏。
孟晚沒有直接承認,而是慢條斯理地對這群書生說:“我見諸位對我夫君曾經在殿試上寫過的文章熱議,想來都是對眼下的會試十拿九穩了吧?那我祝諸位在瓊林宴上和眾考官當面談論?”
什么檔次的東西,會試都沒中就把自己當回事了?
每三年一次的瓊林宴上,那些中了進士的學子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殺進盛京朝堂,他們大部分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見帝王,之后便被外放出去,有的熬到老死都七品。
這些人連會試還沒中呢,就開始妄自尊大真將自己當回事了?今日他們說的這番話,若是被宋亭舟等高官聽見,只會覺得稚態盡顯,遠沒有宋亭舟當日會試時,那幾位拔尖的進士才華出眾。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得出孟晚話中的嘲諷,可任其羞憤或是惱怒,都不敢再爭辯一句。甚至剛才議論國事時熱忱的心,也瞬間冷卻下來。
孟晚瞧他們不再張嘴閉嘴地胡說八道,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這聲笑像是一道無形的巴掌,扇在眾人臉上,讓他們憋屈的雙頰赤紅。
他走之前給盧溯等人留了句話,“你們安心備考,到底是咱們嶺南出來的學子,無論會試結果如何,到時也該上門拜訪一番你們宋大人。”
這句話和撐腰也沒什么區別,起碼會試之前,都不會再有不長眼的人,仗著家世背景欺負嶺南的舉子。
離開空墨書坊蚩羽摩拳擦掌,“夫郎,要不要我將他們幾個說過大人壞話的,套上麻袋揍一頓?”
孟晚冷冷一笑,“打人只是下策,貪圖一時之快反而會惹自己一身腥臊,對付這些人,自然有讓他們更難受的方法。”
他說完又想到羅家那個穿著紫衣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思索片刻回家叫來雪生,讓雪生去暗中打探一番紫衣男人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