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鄞川的指尖在相框玻璃上停留了很久,指腹的溫度似乎要將那層冰涼焐化。
照片里的沈遇安穿著淺灰色毛衣,側臉線條溫和,正低頭逗懷里的安安,小姑娘的笑聲仿佛能透過相紙飄出來。
而黎薇站在旁邊,白襯衫的袖子挽到小臂,陽光落在她發梢,鍍上一層暖黃的光暈,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松弛的溫柔。
“你有孩子了……”他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沙啞得厲害。喉結動了動,又重復了一遍。
“你的孩子。”
黎薇看著他垂下去的眼睫,那上面似乎沾了暮色里的水汽,輕輕顫著。
她把襯衫往沙發扶手上搭了搭,指尖蹭過布料上的紋路,輕聲應:“嗯。”
空氣里的寂靜突然變得粘稠。厲鄞川慢慢抬起頭,眼底的光像被風吹滅的燭火,只剩下零星的紅。
他望著她,眼神里翻涌著她讀不懂的情緒,有震驚,有茫然,最后都沉成一片深不見底的悲傷。
“是……照片上的人?”他的指尖指向相框里的沈遇安,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你們……結婚了?”
黎薇沒說話,只是將落在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后。這個動作她做了很多年,以前他總說她緊張的時候就愛擺弄頭發。此刻她的指尖微微發顫,卻還是維持著平靜的模樣。
“薇薇。”厲鄞川忽然站起身,因為動作太急,后腰的傷口牽扯著疼,他悶哼了一聲,卻顧不上揉,快步走到她面前。
他比她高半個頭,陰影落下來,將她整個人罩住。
“跟他離婚,好不好?”
他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力道不算重,卻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執拗。掌心的溫度燙得她皮膚發顫。
“我知道我錯了,以前是我混蛋,讓你受了委屈。但我現在回來了,我不會再讓你走了。你跟他離婚,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黎薇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蟄了一下。
她想起八年前他也是這樣,在大雨里堵著她,渾身濕透了還梗著脖子說:
“黎薇你不準喜歡別人”。時光好像繞了個圈,把他送回了最初的模樣,可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能輕易點頭的姑娘了。
“不好。”她輕輕掙了掙,沒掙開,聲音輕得像嘆息。
“厲鄞川,我已經有孩子了。”
“孩子可以一起養!”他立刻接話,眼神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不是因為溫凝初?是不是因為那個女人做怪,你才嫁給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