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報道?”
黎薇抽回手,站起身時帶倒了身后的椅子。金屬椅腿擦過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我去叫護士來換藥。”
她沒看他,轉身快步走向門口,白大褂的衣角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倉促的弧線。
走廊里的燈光是冷白色的,照在水磨石地面上,映出她有些慌亂的影子。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沈遇安發(fā)來的消息,說安安在奶奶家很乖,讓她別擔心。
后面還附了張照片,小姑娘抱著布娃娃坐在沙發(fā)上,嘴角沾著蛋糕屑,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黎薇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摩挲著女兒的笑臉,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著,悶得發(fā)慌。她知道自己該相信眼前的厲鄞川,他眼底的執(zhí)拗和八年前一模一樣。
回到病房時,厲鄞川正靠在床頭翻手機,眉頭擰得更緊了。
屏幕上是溫凝初接受采訪的視頻,她站在厲氏集團樓下,手里捧著一束白菊,對著鏡頭哽咽:“我知道鄞川很想我,我會等他。”
“簡直是無稽之談。”厲鄞川把手機扔回床上,胸口劇烈起伏著。“老子還沒死呢!”
黎薇沒接話,幫他調整了下床頭的角度。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薇寶,我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待在這里,聞著消毒水味就頭疼。”
夕陽的光從窗戶斜射進來,在他臉上投下長長的睫毛影,眼底的懇求像小時候賴著她要糖吃的模樣。
黎薇看著他腰側重新滲出血跡的紗布,心里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點了頭。
去辦理出院手續(xù)時,護士反復叮囑要按時換藥,不能劇烈活動,厲鄞川靠在走廊的長椅上,像個聽話的孩子,只是目光一直黏在黎薇身上,生怕她下一秒就不見了。
車開上環(huán)城路時,暮色已經漫了上來。
厲鄞川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忽然輕聲說:“那對救我的夫婦,女的很漂亮”說著厲鄞川還看了眼黎薇。
“跟薇寶一樣漂亮,她背著我走山路的時候,跟我說,人只要還能看見光,就不算真的被困住。”
“她還給我畫了張畫”厲鄞川的聲音帶著笑意。
黎薇沒說話,只是悄悄打了方向盤,車子拐進了通往露水別苑的小路。
藍水灣是住不了了。
打開門時,玄關的感應燈應聲而亮,暖黃的光灑在地板上。
厲鄞川站在門口,眼神有些恍惚,像是在辨認這個陌生的地方。
“先坐會兒,我去給你找件干凈衣服。”黎薇把他扶到沙發(fā)上,轉身走進臥室。
衣柜最下面的抽屜里,還放著幾件她以前懷孕時的純棉襯衫,她拿出來時,聞到布料上殘留的陽光味。
客廳里忽然傳來輕微的響動。黎薇快步走出去,看見厲鄞川正彎腰撿掉在地上的相框。
那是安安七歲時拍的照片,沈遇安抱著女兒坐在草坪上,她站在旁邊笑,陽光落在三個人的臉上,亮得晃眼。
“這是……”厲鄞川的指尖拂過照片上的小女孩,眼神里是小心翼翼的溫柔。
“安安,我的女兒。”黎薇走過去,把襯衫放在他腿上。
“今年八歲了,很乖,就是有點怕生。”
厲鄞川的喉結動了動,沒說話,只是把相框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