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凹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又回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絕望夜晚,老淚縱橫間,連帶著身體都開始發抖:
“大人說,青龍一族早就盯上他了!就因為他體內那五成純正的玄武神獸血脈!他們想把大人活活煉制成血脈神丹,吞下去就能平添萬年修為;要么就是想抽走大人的血脈本源,用來強化他們青龍一族的龍軀!”
“更狠的是……他們還想從大人身上研究玄武血脈的秘密,覬覦傳說中玄武圣獸本源傳承!大人在青龍祖地拼死反抗,硬生生打碎了他們三座祭壇才逃出來,但青龍一族怎么可能罷休?他們一定會追來的!”
“大人他……”
龜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讓人心碎的悲愴,
“他說自己撐不了多久了,寧愿魂歸天地,也不愿死后尸身被青龍崽子們褻瀆,更不愿連累整個神島。那天夜里,他強撐著最后一口氣,獨自駕著一艘小漁船離開了神島。臨走前只留下一句話,他要找一處無人知曉的絕地坐化,讓玄武血脈重歸天地,絕不便宜那幫畜生!”
說到這里,老龜妖再也忍不住,捂著胸口泣不成聲,渾濁的淚水打濕了胸前的龜甲。
“大人走后不到三日……”
巖甲接過話頭,石質的臉上看不出淚,卻能看見眼眶里跳動的怒火,像是要把整個石廳都燒起來,
“青龍一族的爪牙,那些青蛟崽子們,就帶著所謂的‘龍諭’殺到了玄龜神島!黑壓壓的戰船把神島圍了三層,為首的青蛟將軍拿著鎏金令牌,說我們神島勾結深海魔族,是東海的叛逆!逼著我們交出龜武大人的下落,還要我們把族里所有身具玄武血脈潛力的幼崽都交出去,說是要‘帶回龍族凈化’!”
“凈化?”
巖甲猛地一拍石桌,堅硬的石面竟被他拍裂了一道縫,
“那是要把孩子們拿去當血脈容器!我們怎么可能答應?”
“我們誓死不從!”
他嘶吼著,聲音里全是血與火的記憶,
“族老們啟動了最后的護島大陣,年輕的子弟拿起玄鐵矛,連剛成年的雌龜都背著龜甲沖上了灘頭!那場仗打得天昏地暗,海水都被血染成了紅的!可青蛟一族帶來的是龍族正規軍,有龍炮,有戰蛟,我們的大陣撐了三天三夜就破了……神島陷落了啊!”
巖甲的聲音陡然嘶啞:
“到處都是族人的尸體,老的小的,死的死,被俘的被俘。那些青蛟崽子拿著鉤子,把活著的龜族串成一串往船上拖,慘叫聲能傳到百里外!我和龜凹大人,還有幾個孩子,是被族里的死士用身體擋住了龍炮,才從海底的暗礁縫里逃出來的……這些年,我們就像喪家之犬,東躲西藏,不敢用真名,不敢顯露龜族氣息,生怕被青蛟的眼線發現……”
“他們根本沒打算放過我們!”
龜凹終于止住哭聲,用爪子狠狠抹了把臉,老眼里的悲憤全化作了刻骨的恨意,像是淬了毒的冰棱,
“青龍一族發布了天羅地網般的通緝令,懸賞玄龜神島所有核心成員的項上人頭!尤其是身負玄武血脈潛力的龜族,抓到一個,賞萬枚上品靈石!”
“他們是要斬草除根啊!他們還想從我們這些漏網之魚嘴里,撬出龜武大人坐化的地方,好去挖開大人的墳塋,奪走那點殘存的血脈!”
他喘了口氣,聲音里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卻更添悲涼:
“萬妖窟雖亂,卻是他們龍族勢力最薄弱的地方,這里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藏得住我們這些殘兵敗將。所以……我和巖甲才一路逃到了這里,隱姓埋名,一守就是兩百年……”
石廳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巖甲沉重的喘息和龜凹壓抑的嗚咽,在海沉木桌案上空盤旋,像是在訴說一段被鮮血浸透的過往。
龜太郎靜靜地聽著,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龜太郎沒想到,在這東海深處,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段關乎神獸、圣獸血脈、龍族陰謀、龜族興亡的悲壯歷史!
青龍一族的貪婪與霸道,令人發指!
同時,龜太郎也對那位寧肯自散血脈也不愿資敵的龜武道宗,生出了幾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