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徹底瘋狂了,最后一絲顧慮也被這污穢的“標記”擊碎。幾個壯漢怒吼著,揮舞著繩索和農具,像真正的捕獵者一樣,兇猛地撲了上來!粗糙的麻繩帶著土腥味,瞬間纏繞上陳巧兒的手臂和肩膀,巨大的力量勒得她骨頭生疼,幾乎窒息。
陳老爹目眥欲裂,怒吼著“放開我兒!”就要沖上來拼命,卻被兩個村民死死架住。陳母的哭嚎聲撕心裂肺。小小的農家院落,瞬間淪為暴力的旋渦中心。
混亂中,陳巧兒奮力掙扎,符水混合著屈辱的汗水流進眼角,刺得她視線模糊。透過攢動的人頭和揮舞的手臂縫隙,她絕望地瞥了一眼自家后院的方向。那臺傾注了她智慧、試圖改變這貧瘠生活的打谷機,孤零零地立在棚子角落。冰冷的鐵質部件在門縫透進的微光里,反射著死寂而嘲諷的光。
一個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驟然噬咬住她的心臟:難道…父親當年執意離開這愚昧閉塞的山村,遠走他鄉去追尋什么“匠心”,就是因為看透了這份深入骨髓的、對未知的恐懼和排斥?這大山,這土地,它孕育堅韌,卻也滋養著如此頑固的蒙昧?
“帶走!押去祠堂!請族長和祖宗家法發落!”李麻子的聲音如同閻羅的催命符。
陳巧兒被粗暴地推搡著,踉蹌著跌出院門。粗糙的麻繩深陷進皮肉,符水的腥臭和村民身上的汗味混合在一起,幾乎讓她窒息。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的四肢百骸。祠堂…那昏暗、肅殺、供奉著無數冰冷牌位的地方,等待她的會是什么?浸豬籠?活活打死?還是被當作瘟疫源頭驅逐出村,最終凍餓而死在這茫茫大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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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萬念俱灰的剎那——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毫無預兆地從天邊滾過,仿佛巨大的車輪碾過厚重的鉛云。剛剛還只是灰白朦朧的天空,驟然陰沉得如同潑墨。濃重的、飽含水汽的烏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四面八方翻涌匯聚,層層疊疊壓向小小的村落??耧L平地而起,卷起漫天塵土和枯葉,吹得人睜不開眼,院墻邊幾根晾衣的竹竿被吹倒,發出噼里啪啦的亂響。
這驟變的天象,讓瘋狂推搡押解的人群不由自主地滯了一滯。押著陳巧兒的漢子手勁微松。
混亂的狂風呼嘯聲中,陳巧兒猛地抬起頭,沾滿污穢的臉上,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死死盯向村口那條通往山外的泥濘土路盡頭。
在翻飛的塵土和狂舞的枯草斷枝形成的灰黃色幕簾之后,在那天地驟然變色的混沌背景里,一個模糊卻異常挺拔的身影,正逆著風,頂著漫天飛沙,朝著陳家、朝著這騷亂的中心,疾步而來!
風沙太大,距離尚遠,完全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和衣著細節。但那不顧一切的、仿佛要劈開這混亂天地的行進姿態,卻像一道無聲的驚雷,狠狠劈進陳巧兒絕望的心湖深處。
是誰?
是聞訊趕來、卻注定勢單力薄的陳家族親?
是恰好路過的、可能主持公道的里正?
還是…那個總在絕境時,帶著山茶花般清冽氣息出現的纖細身影?
狂風吹散了陳巧兒額前濕漉漉的亂發,也吹得她心旌搖蕩。勒緊的繩索依舊疼痛,神婆符水的腥臭揮之不去,村民的敵意如芒在背。祠堂的陰影仿佛已觸手可及。
但路的盡頭,那個頂著狂風沙暴疾行而來的身影,卻像刺破沉沉陰霾的一道微光,一個懸于深淵之上的、充滿未知的問號——是帶來轉機的生機,還是將這荒謬鬧劇推向更不可測深淵的…另一只推手?
驚雷再次滾過天際,豆大的雨點,開始噼啪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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