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鋪院子里的血腥味濃得化不開,如同無形的冰手扼住了每個人的喉嚨。
兩具日軍尸體猙獰地躺在瓦礫中,無聲地宣告著另一股力量的存在和其冷酷的手段。凌云小組四人背靠背,步槍指向不同方向,手指緊扣在扳機上,心臟狂跳,緊張地搜索著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風吹過廢墟發出的嗚咽聲,以及自己血液沖上太陽穴的砰砰聲。
是誰?是其他被打散的中國士兵?還是……更麻煩的角色?他們是否還潛伏在附近?目的又是什么?同樣是為了那個可能存在的軍火庫嗎?
無數個疑問在凌云腦中閃電般掠過。敵友未明,情況瞬間變得極其復雜和危險。
“長官……”猴子聲音發干,用氣聲嘶嘶地問道,“怎么辦?”
不能久留!無論對方是誰,殺了日軍,必然會引起更大規模的搜索。這里已經變成了風暴眼!
凌云當機立斷,強壓下心中的驚疑,快速打了幾個手勢:檢查尸體,搜索痕跡,準備撤離!
王老栓和大壯繼續保持警戒。凌云和猴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兩具日軍尸體。
尸體除了喉嚨上的致命刀口,裝備確實被搜刮一空,連水壺和干糧袋都沒留下。手法干凈利落,顯然是老手所為。
凌云的目光飛速掃過尸體周圍的地面。泥濘的地面上,除了日軍自己的皮靴印和他們四人剛剛留下的布鞋印,還有幾道相對清晰的、不同于日式軍靴也不似中式布鞋的鞋印,向著院子深處延伸而去!
他順著鞋印的方向望去,那是米鋪后院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一個半塌的庫房。
難道……軍火庫在那里?對方已經得手了?
就在他猶豫是否要冒險深入探查時——
“嗡——嗡——”
一陣模糊但越來越近的**摩托車引擎聲**突然從遠處的街道傳來!
日軍的增援來了!很可能是被之前的殺戮(或許有短暫的低微動靜)或固定的巡邏隊聯系中斷而引來的!
“撤!立刻撤!”凌云沒有任何猶豫,低吼一聲。
此刻什么軍火庫,什么神秘第三方,都沒有保全自身重要!
四人小組立刻放棄探查,如同受驚的貍貓,沿著來時路線,以最快的速度、最隱蔽的方式,飛速撤離米鋪區域。
他們剛剛離開不到一分鐘,兩輛三輪摩托挎斗車就咆哮著沖到了米鋪附近的街口,車上滿載著日軍士兵,輕重機槍對準了各個方向……
凌云小組一路不敢停歇,利用復雜巷道拼命向榨油坊據點方向撤退。每個人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
不僅預期的彈藥補充落空,反而憑空多出了一個神秘的、敵友難測的第三方勢力,這讓原本就險惡的處境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安全撤回榨油坊據點,將情況簡單告知留守的劉順子、李青山等人后,據點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剛剛因為偵察成功和伏擊計劃而提升的士氣,遭到了沉重打擊。
“還有別人?也殺鬼子?那……那不是好事嗎?”一個士兵怯生生地問道。
“好事?”王老栓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和灰,“誰知道是人是鬼?萬一他們是黑吃黑的呢?萬一他們引來更多鬼子呢?俺看那下手狠著呢,不像一般的散兵游勇!”
這話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在這座絕望的城市里,有時候,帶著同樣目的的人,未必是朋友。
凌云面色凝重,他比王老栓想得更深。那干凈利落的手法,那不同于常規軍隊的鞋印,都透著蹊蹺。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