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通往生路的投降之路,而是通往終結的囚徒之途。
……
旨意以最快的速度傳回北庭。
蒙摯接到圣旨,仔細看了三遍,銅鈴般的眼中爆發出興奮而兇戾的光芒:“哈哈哈!好!陛下圣明!老子這就去‘請’那位亡國之君上路!”
他親自點齊一千玄甲精騎,皆是軍中悍卒,浩浩蕩蕩開赴神木城。
神木城內,姚昶等人接到大乾皇帝的旨意,心情復雜難言。一方面,皇帝接受了納降,赦免了軍民,保全了宗廟(名義上),讓他們松了一口氣;另一方面,“赴京待罪”四個字,又如同冰冷的枷鎖,讓他們為華云鴻的命運感到恐懼,也為自己未來的處境感到不安。
但當看到蒙摯率領那支煞氣騰騰的鐵騎入城時,所有的不安都化為了順從。
華云鴻的居所外,被玄甲士兵層層“護衛”起來。
蒙摯大步走入那間略顯簡陋的宮室,看到華云鴻正坐在窗邊,望著窗外蕭瑟的庭院,身上已換上了一件素色的、沒有任何紋飾的布袍,神情平靜得近乎麻木。
“華云鴻!”蒙摯聲如洪鐘,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與殺氣,“陛下有旨,‘請’你即刻啟程,赴京……待罪!走吧!”
華云鴻緩緩轉過頭,目光空洞地看了蒙摯一眼,沒有絲毫反抗或憤怒,只是默默地站起身。
兩名高大的玄甲士兵上前,并沒有給他上枷鎖,但一左一右,如同押解犯人般,牢牢鉗制住了他的手臂。
走出宮門,一輛沒有任何皇室標識、只有簡單遮棚的黑色馬車等候在那里。這更像是一輛囚車。
華云鴻被“請”上了馬車。車簾放下,隔絕了外界的光線,也隔絕了神木城那些躲在窗后、目光復雜的注視。
蒙摯翻身上馬,巨斧一揮。
“出發!”
一千鐵騎,護衛著那輛黑色的馬車,緩緩駛出神木城,踏上了通往南方京城的那條漫長官道。
車輪碾過北境深秋凍土,發出單調而沉重的轆轆聲。
華云鴻坐在昏暗的車廂內,身體隨著馬車微微搖晃。他緩緩閉上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赴京待罪。
他知道,路的盡頭,等待他的不是寬恕,而是審判與終結。
他掀開窗簾一角,最后望了一眼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屬于故國的天空。
北境的風,吹動他花白的發絲,冰冷刺骨。
這條由乞降書換來的道路,終將把他帶向命運的終局。
通往京城的官道漫長而肅殺。深秋的寒風卷起枯黃的落葉,抽打在行進中的玄甲鐵騎冰冷的甲胄上,發出簌簌的聲響。隊伍正中,那輛沒有任何皇室標識的黑色馬車,如同沉默的囚籠,在精銳騎兵的嚴密“護衛”下,一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