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被ㄔS顏打斷花鞍的話,“李氏將我鎖在家中挨餓,我死了又活,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p>
“父親疆場殺敵,無數次立足在死生之巔,難道每次大小戰役之后,不是往前看新的征途,而是墨守成規守舊么?當然,我沒有上過戰場,父親也有您自己的決斷。”
“不論如何,在我的心里,從死的那日起,我便是新的花許顏,父親不必再對過去有什么心中牽絆,就當那日之前的花許顏,也已經發喪入土了吧?!?/p>
一段話說的花鞍心痛萬分,從前他在關外回來,等來的是發妻訃告,今時今日,面對的又是親生女兒的心死陳情。
花鞍啞口無言,不知要說什么。
侍衛來報:“將軍,大夫人從前舊仆已經系數領去祠堂了?!?/p>
“父親回來之后可能與母親說過話?”花許顏問。
花鞍臉上出現一絲愧不敢當的表情。
“說了幾句,我想當年事情處理的囫圇,想再……翻出來查查?!?/p>
“我知道,父親當年回來時候母親已經發喪下葬。正好我也要問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們去母親面前說?!?/p>
花許顏嘆了口氣,幸好花鞍尚有一絲正義,就算將李氏母女兩分開是為了封鎖消息守住家族顏面,能又為了自己多做了幾步,花許顏已經知足。
父親身上軍餉一案嫌疑未除,又回府第二日,不該有如此大動作,難免引來其他人的猜忌。
可如此父親急慮,不過為了及早消除自己和原身在李氏手下所受的冤屈。
好在自己不是曾經的那個花許顏,那個未等到父親凱旋回京,便死了的懦弱草包。
兩人一路各有思慮,到了祠堂內,一眾舊仆已經跪了一地。
舊仆見大小姐和將軍都到了,立刻緊張起來。
花許顏望了眼母親牌位,竟然生出一股被溫柔懷抱的感覺,一時落下淚來。
從母得之凡胎,從天得之魂魄,趙蕓娘便就是她的生母。
“父親,我已經審了李氏院里的劉金霞,他們說的話我不太信,這些都是從前跟著母親的人,他們的話我信,但難免有些缺失,父親你若有知曉的,要一并告訴我。”
花鞍望著花許顏澄凈的眸子,望著這張與趙蕓娘實在相似的臉,鄭重的點了點頭。
花許顏掃過一眾舊仆:“說說吧,從李氏入府……”
“不,從父親與母親相遇開始說起吧?!?/p>
一老仆猶猶豫豫開口,“好像是小姐當年,在一個花燈節的猜謎地方,認識的將軍?!?/p>
“不,我第一次見到蕓娘,是在那之前,更早更早……”花鞍鼻子一酸,眼中熱淚滾滾。
前程往事撲面而來,一時間好似又回到了當年,花鞍終于想起,他與趙蕓娘最初的相遇,便是在漫天飄散的紙錢與喪葬氣開始的。
從一開始,就是悲劇。
那年,花鞍還是小兵,得知父母喪訊,向校尉呈報多次,終于領了半個月的公文。
父母停靈多日,實在未等到花鞍,花鞍千里迢迢日夜兼程,一進家門,等著他的只有兩個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