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6月2日清晨,南京城的霧還沒散透,原國民政府參謀本部大樓的尖頂已刺破晨光。這座被日軍華中派遣軍征用的司令部里,三樓作戰室的木地板上還留著昨夜地圖推演的粉筆印,參謀們抱著文件匆匆穿梭,軍靴踩過地面的聲響混著窗外的鳥鳴,卻壓不住空氣中的緊張——長條會議桌兩端,銅制燭臺里的殘蠟還凝著,燙金封面的《漢口攻略作戰要領》被鎮紙壓在中央,封皮上“極密”二字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全員到齊!”作戰參謀長大城戶三治少將猛地合上名冊,聲音震得墻上的軍用地圖都微微晃動。緊接著,華中派遣軍司令官畑俊六陸軍大將推開厚重的木門走進來,他穿著熨燙平整的藏青色軍服,肩章上的三顆金星亮得刺眼,手里攥著的指揮桿紅木包漿溫潤,顯然是常年使用的舊物。
“大本營已下達大陸命第119號。”畑俊六走到地圖前站定,指揮桿重重戳在“武漢”二字上,木質桿頭與地圖的摩擦聲讓滿室將官瞬間噤聲,“此戰目標:殲滅華中支那軍主力,攻占漢口、武昌、漢陽,摧毀其抗戰中樞!德川好敏的航空兵團已從北平調至南京,3個飛行團、300架戰機將全程配合地面推進——三個月內,必須拿下武漢!”
他的目光掃過參會將官,最后落在第11軍司令官岡村寧次中將身上。這位剛從華北戰場調來的將領戴著金邊眼鏡,鏡片后的眼神銳利如刀,軍裝上還沾著未洗凈的黃土——他剛結束對安慶前線的偵察,此刻正挺直腰板,指尖按在軍刀護手上,等著分配任務。
“岡村君,你的第11軍為主力,轄第6、9、27、101、106師團及波田支隊,配屬野戰重炮第6旅團、獨立工兵第3聯隊,沿長江南岸西進!”畑俊六的指揮桿順著長江劃下一道弧線,“給你配屬的兵力超15萬,海軍第三艦隊及川古志郎中將的艦隊會清空航道,你要做的,就是把支那軍的防線撕開缺口!”
岡村寧次“唰”地立正,軍靴跟碰撞的脆響在室內回蕩:“哈伊!第6師團(師團長稻葉四郎)將兵分兩路——坂井支隊(轄步兵第13聯隊、野炮第6聯隊)先取安慶,主力從九江溯江而上,主攻瑞昌;波田支隊(臺灣步兵第一、第二聯隊,臺灣炮兵聯隊,支隊長波田重一)搭乘海軍運輸艦,直撲黃石港實施登陸,搶占灘頭后掩護主力過江;101師團(師團長伊東政喜)掃蕩廬山南麓,清除支那軍游擊部隊;106師團(師團長松浦淳六郎)封鎖星子鎮至德安通道,防止支那軍從側后突襲!”
他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的情報紙展開:“據偵察,支那軍在馬當要塞部署了重炮,但守軍多為地方部隊,裝備落后。波田支隊攜帶的4門150mm榴彈炮,足以轟開要塞防線——預計6月12日拿下安慶,7月上旬推進至九江。”
“海軍這邊已準備妥當。”聯合艦隊參謀長井上成美少將適時開口,他手里的艦隊配置表上密密麻麻寫著艦艇番號,“第三艦隊集結了‘出云’號巡洋艦、4艘驅逐艦、80艘汽艇,由蕪湖溯江而上,艦載機優先轟炸馬當要塞的炮臺和武漢外圍工事。運輸艦會隨波田支隊行動,確保登陸部隊的補給。”
畑俊六點點頭,指揮桿轉而向北,指向大別山北麓的紅色箭頭:“東久邇宮稔彥王殿下,你的第2軍轄第3、10、13、16師團,配屬野戰重炮第5旅團、獨立裝甲第3中隊,從合肥出發,兵分兩路迂回武漢北側!”
這位皇族中將穿著特制的皇族軍服,肩章上的櫻花紋章比普通將官更繁復,他欠身應命時,動作帶著幾分刻意的優雅:“哈伊!第10師團(師團長筱塚義男)沿蒙城—六安—信陽軸線推進,目標是切斷平漢線,阻止華北支那軍南下支援;第13師團(師團長荻洲立兵)主攻商城,第16師團(師團長中島今朝吾)取固始,兩路夾擊突破大別山隘口,直插漢口北側——配屬的34輛94式裝甲車會在前開路,野重炮第5旅團的24門150mm榴彈炮會摧毀支那軍的山地工事!”
“徐州方向呢?”參謀總長塚田攻中將突然插話,他手里捏著兩張照片,一張是偵察機拍攝的云龍山工事,另一張是獨立師的兵力情報,“偵察機拍到支那軍在云龍山修筑混凝土碉堡,還換裝了美制湯姆遜沖鋒槍和春田步槍。雖然該部上月收編的第30軍補充2團是雜牌——312支老套筒里87支打不響,42軍保安1團連手榴彈都湊不齊150枚,但畢竟在徐州這個樞紐位置,要不要增派部隊牽制?”
作戰室里頓時起了一陣低低的議論聲。第2軍參謀長鈴木率道少將嗤笑一聲:“不過是些收容的殘兵,就算換了新槍,也成不了氣候!徐州雖說是津浦、隴海線的樞紐,但現在咱們主攻武漢,沒必要在這種雜牌部隊身上浪費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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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不能這么說。”岡村寧次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幾分謹慎,“徐州若有異動,可能會影響第10師團的補給線。不如讓第10師團抽調一個支隊留在棗莊,既能牽制支那軍,又不耽誤主攻方向。”
畑俊六沉吟片刻,指揮桿在徐州位置畫了個圈:“就這么定!讓第10師團的長瀨支隊留下——這支支隊轄步兵第39聯隊、野炮第10聯隊第1大隊,配屬6門75mm野炮、3輛裝甲車,兵力超5000人,對付一群雜牌足夠了。”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凌厲,“告訴長瀨武平大佐,若支那軍敢北上,就用重炮轟平云龍山!別讓這些殘兵壞了武漢攻略的大事!”
會議結束后,岡村寧次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帶著參謀來到沙盤前。沙盤上插滿了代表師團的小旗,長江南岸的藍色旗子密集如林,他俯身撥弄著九江位置的旗子,突然問道:“獨立師的情報再核實一遍?真的是收編的雜牌?”
“核實過三次了!”參謀遞上譯電稿,“該部原是地方保安團,上月收編了第30軍補充2團、42軍保安1團和川軍補充營,全是些被其他部隊拒收的殘兵。川軍補充營386人,能用的漢陽造不到100支,子彈每人平均5發,還是從戰場上撿的舊彈!”
岡村寧次點點頭,指尖劃過沙盤上的云龍山:“就算換了美械,沒有經過系統訓練,也發揮不出威力。告訴稻葉四郎,拿下安慶后加快推進,別被這些雜牌分心——武漢才是關鍵!”
此時的徐州云龍山,太陽已升到半空,工事現場的茅草棚下,黃守信正滿頭大汗地調試短波電臺。他穿著一身新軍裝,領口別著的鋼筆此刻正咬在嘴里,雙手飛快地轉動電臺的旋鈕。嘈雜的電流聲中,一段加密電碼突然跳了出來,是日軍常用的“二五碼”,他迅速掏出紙筆,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與電流聲交織在一起。
“找到了!”黃守信猛地抬頭,眼里滿是激動。電文里清晰列明了日軍各師團的配屬兵力:第6師團帶了野炮第6聯隊,第10師團配屬了獨立裝甲第3中隊,長瀨支隊的駐地在棗莊,甚至標注了華中振興株式會社負責物資補給的兵站位置——在蚌埠和宿州各有一個,儲存了足夠3個師團使用的彈藥和糧食。
他抓起譯稿就往師部跑,軍帽跑掉了都沒顧上撿。沿途的工事里,士兵們正在加固混凝土碉堡,川軍補充營的張耀明正帶著士兵攪拌水泥,1938年的水泥沒有現代添加劑,得用細沙、石灰按3:1:1的比例調配,士兵們光著膀子,鐵鍬揮舞得飛快,汗水滴在水泥漿里,瞬間就被吸收了。
“師座!師座!”黃守信沖進師部時,陸銘凡正和趙承業看著工事圖紙,他手里的譯稿都快攥皺了,“日軍華中派遣軍配屬3個飛行團、120艘艦艇!第11軍有野戰重炮第6旅團,第2軍帶了34輛裝甲車!長瀨支隊在棗莊,轄步兵第39聯隊,還有6門75mm野炮!”
陸銘凡接過譯稿,指尖劃過“長瀨支隊”的字樣,突然笑了:“小鬼子倒是會算賬,知道用第10師團的支隊來牽制咱們。”他抬頭看向窗外,遠處傳來日軍偵察機的轟鳴聲,機翼劃過天空的影子落在工事上,士兵們卻絲毫沒有慌亂,反而加快了加固碉堡的速度——那些三天前還握著損壞老套筒的士兵,此刻正用新配發的湯姆遜沖鋒槍警戒,槍托上纏著防滑的布條,眼神里滿是堅定。
趙承業走到地圖前,指著徐州的位置:“師座,徐州是津浦、隴海線的樞紐,小鬼子雖然輕視咱們是雜牌,但長瀨支隊的兵力也不算弱。咱們收編的補充團剛換裝,還得抓緊訓練。”
“放心。”陸銘凡把譯稿遞給趙承業,“讓周正的特務團抽些老兵,去補充團教他們用湯姆遜和春田。黃守信,你繼續盯著電臺,有任何日軍的動向,立刻匯報。”他頓了頓,目光落在云龍山的方向,“小鬼子以為咱們是雜牌就好欺負,正好讓他們嘗嘗,拿著美國槍的雜牌軍,能不能打穿他們的裝甲車。”
此時的棗莊,長瀨支隊的營地正熱鬧非凡。士兵們在空地上架設野炮,裝甲車的引擎聲此起彼伏,長瀨武平大佐站在地圖前,手里的指揮棒指著徐州:“不過是些收編的殘兵,等咱們的野炮一響,他們就得逃跑!”他不知道,此刻的云龍山工事里,梁山河正握著春田步槍,瞄準著遠處的靶心,子彈上膛的“咔嚓”聲,在陽光下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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