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夢涵在青木村已住了大半載。在混沌真氣溫養下,他孱弱的身體終于恢復了基本的氣力,雖遠不及從前,但已與尋常山野青年無異。
體內那縷發絲般的混沌真氣,也粗壯了少許,如溪流般在干涸的經脈中緩緩流淌,滋養著這片曾經近乎崩壞的土地。
這一日,天光未亮,木醫師便將一個藥簍遞給夢涵。
“村東頭老獵戶前日追獵傷了腿,急需‘赤血藤’入藥。近處的都被采光了,我知道黑山外圍有一處斷崖下可能還有,不算太深,但路險。”木醫師看著夢涵,目光平靜,“你身子將養得差不多了,也該出去走走,認認山里的路,順便……試試你新悟出的‘調理內息’的法子,管不管用。”
夢涵接過沉甸甸的藥簍,心中明了。這既是需要,也是一次試探,一次對他這大半年來修煉成果的檢驗。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木老放心,我定將赤血藤采回。”
小葉子扒著門框,烏溜溜的大眼睛里滿是擔憂:“夢涵哥哥,你要小心呀!山里可有吃人的大蟲!”
夢涵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放心吧,我就在外圍轉轉,很快就回來。”
晨霧未散,夢涵背著藥簍,踏入了黑山地界。參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腐葉的氣息,四周寂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偶爾的鳥鳴。
與村中感受不同,一入山林,那股蠻荒、古老、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兇戾的“勢”便撲面而來。此地的天地靈氣,也比村中濃郁數倍,但也更加狂躁難馴。
他依照木醫師描繪的路徑,小心翼翼地向深處行去。山路崎嶇,荊棘遍布,但對曾縱橫星海的夢涵而言,辨識路徑、規避危險幾乎是一種本能。他并未急于趕路,而是分出一縷心神,嘗試運轉那微薄的混沌真氣。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當混沌真氣流轉周身時,他感覺自身與這片山林的“隔閡”似乎減弱了。
腳步變得更加輕盈,踏在腐葉上幾近無聲;呼吸與山風似乎產生了某種微弱的共鳴,能更敏銳地感知到遠處細微的動靜;甚至連那些狂躁的靈氣,在靠近他身體時,也會被混沌真氣那獨特的“平衡”道韻悄然調和一絲,變得溫順少許,雖仍難以吸納,卻減少了排斥感。
“果然有效。”夢涵心中微喜。這混沌真氣雖弱,但其“平衡”與“調和”的特性,在此地竟有如此妙用。這并非力量上的碾壓,而是一種規則層面的適應性。
日上三竿時,他找到了那處斷崖。崖壁陡峭,布滿了濕滑的青苔,幾株葉片赤紅、形態如蛇的藤蔓,正從崖壁縫隙中頑強地探出頭來,正是赤血藤。
夢涵深吸一口氣,將混沌真氣凝聚于手足,如同靈猿般向上攀爬。真氣加持下,他指尖仿佛生出吸力,牢牢扣住巖縫,身形穩健,很快便采到了足夠的赤血藤。
正當他準備返回時,崖下密林中,突然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沙沙”聲,伴隨著一股熟悉的、混合著血腥與暴戾的氣息!
夢涵瞳孔一縮,立刻屏息凝神,伏在崖壁一塊凸起的巖石后,向下望去。
只見下方灌木一陣劇烈晃動,一頭壯碩如小牛犢、皮毛黝黑、獠牙外翻的野豬狀兇獸沖了出來,它身上布滿傷痕,一只眼睛成了血窟窿,正瘋狂地撞擊著周圍的樹木,發出痛苦的嚎叫。而更讓夢涵心驚的是,這頭“鐵鬃豪豬”完好的那只眼睛,竟隱隱泛著一絲極淡的、與那夜感知到的黑魘豹同源的黑紅色澤!瘋狂與毀滅的意念幾乎要透體而出!
“又被侵蝕了?”夢涵心中一沉。這絕非偶然!黑山深處,一定存在著污染源!
就在這時,那發狂的鐵鬃豪豬似乎嗅到了生人的氣息,獨眼猛地鎖定夢涵藏身的方向,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后蹄刨地,猛地發力,如同炮彈般朝著崖壁撞來!它竟想直接撞塌巖石!
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