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混沌種子微光一閃已過去月余。夢涵(他逐漸適應了這個身份)的身體在木醫師的草藥和自身頑強的求生意志下,已能勉強獨立行走,但內里的空虛與經脈的滯澀依舊如影隨形。他不再急于求成地引氣,而是將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對那點混沌種子的“觀想”之中。
這個過程枯燥而痛苦。如同一個失明之人,在無盡的黑暗中摸索一顆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沙礫。心神沉入識海,面對的是死寂的空無,唯有依靠記憶中那驚鴻一瞥的微光,以及自身對“平衡”本質的深刻理解,去勾勒、去感應、去呼喚。
木醫師將他的努力看在眼里,偶爾會狀似無意地提點幾句:“觀想之道,重‘意’不重‘形’。心要靜,神要凝,但不是死寂,要如溪水映月,既能照見萬物,又不滯于物。”這些話看似樸素,卻暗合修煉至理,讓夢涵受益匪淺。他越發覺得這位隱居山村的老醫師,絕非尋常人物。
小葉子則是他這段灰暗歲月里唯一的暖色。小女孩心思純凈,總會拉著他講村里的趣事,或是偷偷塞給他一把甜澀的山果。在她面前,夢涵能暫時忘卻身份的巨變和肩頭的重擔,感受到一絲久違的平靜。
這一日深夜,萬籟俱寂。夢涵盤膝坐在榻上,心神再次沉入識海。與以往不同,這一次,他不再刻意去“尋找”那種子,而是將心神放空,仿佛自身也化作了這無邊空寂的一部分,去體會那“空”中的“有”,那“無”中的“潛在”。
漸漸地,一種奇異的感覺浮現。他不再是用“眼睛”去“看”那顆種子,而是用整個“存在”去“感受”一種趨向平衡的本能牽引。仿佛在這絕對的虛無中,存在著一個無形的、永恒指向“平衡”的“引力奇點”。
就是這里!
他福至心靈,將全部意念,不是投向某個具體的光點,而是投向那個無形的“平衡奇點”!
“嗡——”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鳴,仿佛源自靈魂最深處。那點混沌色的光芒,再次亮起!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穩定!它不再是轉瞬即逝的星火,而像是一顆真正扎根于虛無的種子,散發出微弱卻堅定的光暈!
與此同時,夢涵清晰地“看”到,周圍虛空中,那些原本惰性極強、幾乎無法撼動的天地靈氣(他暫且沿用這個稱呼),開始受到一種無形的“梳理”和“調和”!它們不再是雜亂無章地被強行拉扯,而是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按照某種蘊含著極致平衡與和諧的韻律,輕柔地引導、匯聚,最終化作一絲絲精純無比、呈現出混沌色澤的暖流,緩緩滲入他干涸已久的經脈!
這絲暖流細微得如同發絲,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活性”與“親和力”。它流過之處,破損的經脈如同久旱逢甘霖,傳來陣陣麻癢與生機復蘇的悸動。雖然遠不足以修復傷勢,更談不上提升修為,但這確確實實是屬于他夢涵的、以此界法則為基礎、以平衡之道為核心重新煉化的本源力量!
成功了!他找到了在此界重修的道路!不是強行恢復舊日榮光,而是以自身之道為根,以此界法則為土,涅盤重生!
夢涵緩緩睜開眼睛,黑暗中,他的眸光清澈而深邃,仿佛倒映著混沌初開的景象。他攤開手掌,意念微動,一縷比頭發絲還要細的混沌氣流在指尖縈繞,散發出微弱卻純粹的平衡道韻。
“此力,便稱之為……‘混沌真氣’吧。”他輕聲自語。這真氣品質極高,但量太少,積累將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而且,他能感覺到,這混沌真氣的凝聚,對此界靈氣的消耗似乎遠大于尋常功法,仿佛是在從一塊堅硬的礦石中提煉最精純的金屬。
“看來,未來的路,資源將是巨大的瓶頸。”夢涵并無氣餒,反而充滿期待。有路,就比絕望好上萬倍。
次日,他將夜間修煉的進展(隱去了混沌種子等關鍵)略作修飾告知了木醫師,只說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種調理內息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