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號在劇烈的空間震蕩中掙脫出來,舷窗外不再是銹蝕回廊那令人壓抑的暗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詭異、色彩扭曲變幻的虛無。
這里沒有星辰,沒有殘骸,只有不斷流動、仿佛油彩混合般的背景,以及遠處若隱若現、如同海市蜃樓般的破碎幾何圖形。空間的規則在這里變得混亂而脆弱。
“空間跳躍完成。當前位置:未知維度間隙邊緣。警告:空間結構極不穩定,物理常數出現異常波動。”主控系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雜音,仿佛也受到了環境的影響。
方才為了擺脫“哀慟主君”那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意,夢涵不得不強行催動方舟核心,進行了一次目標模糊的極限跳躍,險之又險地遁入了這片連歸墟意志都難以輕易觸及的夾縫地帶。
艦橋內彌漫著劫后余生的沉默。每個人都臉色蒼白,方才那君主級存在的恐怖威壓,如同夢魘般烙印在靈魂深處。鐵冠元帥指揮著船員檢查艦船狀態,艾爾文長老則忙著穩定因過度負荷而有些紊亂的內部能量系統。
夢涵靜立于舷窗前,雙眸緊閉,周身歸源之氣緩緩流轉,平復著強行催動跳躍和對抗君主威壓帶來的消耗與震蕩。
他的心神沉入體內,仔細感知著那與糖憂生命火種深度融合的歸源核心。方才在極限壓力下,他隱隱感覺到核心深處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安撫意味的波動,仿佛在呼應他的決絕。
“糖憂……”夢涵心中默念,一絲復雜的情緒掠過。她的犧牲換來了希望的火種,而這火種如今已成為他力量與意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復活她,不再僅僅是情感上的執念,更關乎對這份犧牲的尊重與對未來的責任。
“我們暫時安全了。”玄暉的投影出現在夢涵身旁,聲音依舊虛弱,但比之前多了一絲凝重,“維度間隙是諸界的緩沖帶,規則混亂,即便是主君級存在,其意志投射至此也會受到極大削弱和干擾,難以精準定位。但此地本身,亦是危機四伏。”
夢涵睜開眼,看向玄暉:“‘觀察者日志’揭示的信息,你怎么看?‘潮汐是引導的收割’,‘歸墟有意識有目的’……”
玄暉的投影閃爍了一下,沉默片刻,才緩緩道:“雖然不愿承認,但日志記錄與我當年的遭遇……相互印證。
我當初奉命監控銹蝕星淵邊境,發現那處‘原始孔洞’時,就察覺到其開啟的方式過于‘精準’,不像自然形成,更像是有預謀的‘接引’。
伏擊我的叛徒‘晦暗’,其力量中也夾雜著一種……超越尋常歸墟侵蝕的、更具‘智慧’的引導性。
如今看來,我們面對的,可能并非一個無序的毀滅意志,而是一個……或者一群,擁有極高智慧、執行著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終極計劃’的古老存在。‘收割潮汐’,或許只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
這個推測讓周圍的空氣幾乎凝固。如果歸墟是一個有組織、有目的的敵人,那么其威脅等級和對抗難度,將呈幾何級數提升。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應對之法,或者……聯系上元無極閣下。”鐵冠元帥沉聲道,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元無極前輩探尋‘更古老的存在’,或許與之有關。”夢涵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但在那之前,我們自身必須變得更強。玄暉,你對‘歸墟道蝕’了解多少?可有化解或緩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