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員外那一身肥肉都在高頻震蕩。
“祖宗!活祖宗哎!”
“那是知府!趙扒皮!那是當朝宰相的族親!在這永安地界,他放個屁都是王法!您這是嫌腦袋在脖子上長得太牢?”
林澈沒說話。
只是手腕輕抖。
一股巧勁將劉員外那只胖手震落。
“墨?!?/p>
僅一字。
劉員外愣住,兩眼發直:“啥?”
“研墨。”
林澈走到城墻根那處背風地。
幾塊青石板,搭起一方天地。
他解下隨身布包。
筆尖已禿,如老卒卸甲。
墨錠殘缺,僅余指甲蓋大小。
那紙更是粗糙的黃麻紙,枯黃干脆,指腹劃過沙沙作響。
劉員外眼珠子幾欲脫眶:“您……您這是要給閻王爺遞帖子?”
“寫信?!?/p>
林澈提筆,筆尖在剛化開的墨汁里飽蘸。
他豎起一塊從爛木箱上拆下的板子。
上書四字:
【代寫家書】
未寫潤筆幾何。
這煉獄般的永安城,也沒人付得起哪怕一個銅板。
人來了。
是個老卒。
臉上溝壑縱橫,瞎了一只眼,那件不知穿了幾代人的棉襖破了大洞,露出內里發黑板結的蘆花絮。
他戰戰兢兢湊近,撲通一聲跪在石板前。
“先生……真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