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只枯瘦如柴的手臂伸向石臺。
一張張滿是污垢的面孔擠在一起。
他們不需要錦繡文章。
他們只想要一個人,把他們當人看,替他們說一句人話。
林澈沒停。
即便指節已被凍得青紫僵硬,他的手腕依舊穩如泰山。
他不寫風花雪月,不寫圣賢道理。
每一封信,都記著一筆血債。
每一行字,都刻著一聲控訴。
劉員外在一旁看得冷汗浸透了衣衫,在寒風中結成了冰甲。
他想逃。
這特么是在寫信?
這分明是在寫反書!
這是要在王知府的眼皮子底下,要把這永安城的天捅個窟窿!
可他沒逃掉。
衣角被一只纖細的手輕輕拽住。
“劉員外。”
趙霓裳道。
“勞煩您,幫我家夫君研墨。”
劉員外想哭。
他咬碎了后槽牙,一屁股坐在冰面上,抓起墨錠。
“媽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老子行商半輩子,精明算計,今日這虧本買賣……老子認了!”
……
半個時辰后。
一群獨角孩童圍在林澈身側。
最大的不過七八歲,最小的路都走不穩。
個個大頭細脖,宛如骷髏架子上掛了層皮。
林澈將懷中僅剩的半個冷饅頭掰碎,分入那一雙雙臟兮兮的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