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雅趣,想必也是蘇先生的原創吧?
您為了尊重摯友,連這等明顯的錯漏都原樣保留,當真用心良苦?!?/p>
“你!”
秦暉語塞,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季長風卻不給他半分喘息之機。
“草民更佩服秦相的,是您為了推廣摯友學說,不惜動用‘火浣墨’這等宮中禁物,為王諫大人偽造遺書,只為讓所有知曉您‘成全’之舉的證人,都能‘安心’閉嘴?!?/p>
“這份‘情義’,真是感天動地!”
“一派胡言!”秦暉喉嚨里擠出破音的嘶吼。
“是不是胡言,秦相說了不算?!?/p>
“陛下,草民不與秦相爭辯?!?/p>
“草民只想請一位‘最懂’《山居雜談》的人,上殿一敘?!?/p>
“宣。”
天子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李墨,像一具被抽去所有骨頭的行尸,一步一步,挪到大殿中央。
他從懷中顫抖著掏出那本扉頁寫著“偽”字的《山居雜談》,雙手呈上。
“臣……翰林學士李墨,彈劾當朝宰相秦暉,竊友之作,欺君罔上!”
“相爺,下官曾是您最忠實的門生?!?/p>
李墨抬起頭,淚水決堤而出。
“下官將《山居雜談》奉為圭臬,日夜研讀。三年前,下官斗膽,曾就書中七處考據錯漏,向您請教?!?/p>
他沒有直接指證,而是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一個信徒,在講述自己信仰崩塌的過程。
“您當時說,是您治學不精,偶有疏漏。下官信了。
下官甚至覺得,圣人亦有錯,這更顯您的真實。于是,下官窮盡三載,遍查古籍,欲為您補全這七處‘疏漏’,好讓您的煌煌大作,再無瑕疵?!?/p>
秦暉的身體開始無法抑制地顫抖。
他知道,最致命的一刀,來了。
李墨慘然一笑,笑中帶血。
“直到半月前,下官終于找到了所有錯漏的源頭……它們不在任何一本傳世的典籍里,而在另一份殘稿之中!”
“下官才驚覺,自己這三年,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是您治學不精!”
“是您根本就沒讀懂過它!”
“您只是個卑劣的竊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