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屏幕上最后一縷火光正被暗流吞噬,旗艦裝甲板的余溫在通風系統低沉的嗡鳴中緩慢褪去。星耀站在指揮臺前,手指懸停在控制面板上方,像是在等某個尚未熄滅的信號燈重新亮起。那道幽藍色能量環已經閉合完畢,只留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靜電刺痛。
“敵艦……全部清除。”通訊官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帶著點沙啞的裂紋,像是一塊磨鈍了的刀片,“部分目標……撤離。”
星耀沒回頭,只是緩緩呼出一口氣,鼻翼微微顫動。他指尖輕輕敲了一下金屬臺面,聲音很輕,卻讓監控屏上的波形圖抖了一下。
“他們不是普通的敵人。”伊莎貝拉的聲音比平時更低,帶著某種壓抑的震顫。她從終端前抬起頭,眼底映著屏幕的藍光,“那個信號……它認出了你。”
沉默在艙室內蔓延開來,像某種無形的壓力逐漸壓低了空氣密度。星耀轉身走向舷窗,腳步節奏不穩,左腳落地時略重。透過防護玻璃,他看見幾艘回收艦正在拖走殘骸,一具漂浮的尸體隨波蕩開,金屬燃燒后的氣味混著冷卻劑泄漏的甜腥味,在鼻腔深處炸開。
“不管是誰選中我,”他低聲說,喉結滑動了一下,“我都得繼續向前。”
中央禮堂的燈光太亮,酒香濃得讓人頭暈。士兵們舉杯碰盞,笑聲里夾雜著金屬杯沿相撞的脆響。軍官們拍肩搭背,動作夸張,仿佛要把剛才的死亡從肌肉記憶里甩出去。
星耀坐在主位上,手肘支在桌沿,指節泛白地捏著酒杯。他的目光掃過人群,落在角落一張冷掉的餐桌旁——那里坐著幾個沉默的邊境聯盟成員,沒人給他們添酒。
“我們損失了三分之一!”有人突然拍桌,酒杯跳起半寸,“憑什么補給優先?”
“你們是前鋒。”另一個聲音冷冷接話,“傷亡高……正常。”
爭吵像火星濺進干草堆,瞬間點燃整個空間。有人站起身來,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長音;有人冷笑,有人低頭喝酒,還有人悄然離席,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
星耀沒有動,但指甲已經在掌心掐出四道紅痕。
“夠了。”
聲音不大,卻讓整個禮堂陷入短暫的真空。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過來,有憤怒、有試探、也有警惕。
他慢慢站起來,肩膀微傾,像是在調整呼吸:“這一仗確實艱難,每一份犧牲……都不該被忽視。”
他頓了一下,喉結滾動,目光掃過全場:“但我們現在就想著怎么分戰果,是不是太快了?”
“難道你還打算一路打到銀河盡頭?”一個聲音從后排傳來,語氣里帶著諷刺。
星耀嘴角動了動,沒回答。他轉頭對副官低語幾句,后者點頭后快步離開。
宴會提前結束,人們三三兩兩地散去。有些人臉上的怒意還未散盡,有些人則默默點頭,至少,他愿意聽。
清晨,陽光斜照進會議室,投影屏反射出一片冷白的光。眾人坐下時,椅子挪動的聲音比昨晚更慢,也更謹慎。
“某些部隊承受了更大的壓力。”星耀盯著屏幕上的數據,語速平穩,“但我不能接受任何一方質疑公平性。”
“那你來說,怎樣才算公平?”年長將軍眉頭緊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