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十年前,陳牧教他這門手藝時留下的老古董。
“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玩復古流。”
林九把震蕩器的探針插進了那個還在冒著氣泡的酸液槽底部。
強酸腐蝕著探針,發(fā)出細微的“嗤嗤”聲。
這種聲音如果不經(jīng)過特殊處理,會被系統(tǒng)判定為環(huán)境雜音,連最敏感的聲吶都會直接過濾掉。
但他知道,有一個人——或者說,有一套邏輯——絕對不會過濾這種聲音。
林九閉上眼,手指搭在震蕩器的開關(guān)上。
沒有用標準的摩斯電碼,也沒有用那套已經(jīng)被寫進教材的加密算法。
他只是憑借著肌肉記憶,敲出了一段毫無規(guī)律的節(jié)奏。
噠……噠噠……(停頓三秒)……噠。
這是M1911手槍在空倉掛機后,強制釋放套筒時撞擊槍膛的特有震動頻率。
三十年前,每次清理完尸潮,陳牧都會習慣性地玩這么一手,那聲音對于林九來說,比心跳還要熟悉。
信號順著酸液槽的金屬壁,鉆入地下,融入了荒原那龐大而嘈雜的地質(zhì)背景音中。
一秒。兩秒。十秒。
全息屏幕是黑的,數(shù)據(jù)流是靜止的。
看似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但林九那雙盯著電壓表的眼睛卻猛地亮了起來。
操作臺右上角,那個用來監(jiān)測酸液槽溫度的模擬指針,極其突兀地向左跳動了兩格,又迅速歸位。
幅度極小,如果是電子監(jiān)控絕對會將其視為電壓波動而忽略。
但那是兩下。
噠、噠。
那是雙發(fā)點射的節(jié)奏。
“收到。”林九嘴角咧開,露出一口被煙油熏黃的牙齒,那是他這三十年來笑得最難看,卻也最輕松的一次。
確認了。
那是活人的回應(yīng),不是冰冷的程序自動回復。
那個坐標是真的。
那個人,或者繼承了那個人意志的存在,就在那里。
林九拔出被腐蝕得只剩下一半的探針,隨手扔進腳邊的廢料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