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魁梧的傭兵一左一右,像拖死狗一樣拖著那個被稱為“靜默者”的仿生人,沉重的金屬腳跟在水泥地上刮出兩道刺耳的白痕。
他們穿過一條滴著水的狹窄通道,盡頭是一處廢棄的地下維修站,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鐵銹與機油混合的怪味,冰冷刺骨。
“咔嚓!”幾聲脆響,仿生者的四肢被死死鎖在四條高強度合金導軌上,整個身體被強行拉成一個“大”字,固定在冰冷的維修平臺上。
它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琥珀色的電子眼空洞地凝視著布滿蛛網的天花板,口中卻用一種毫無起伏的語調,機械地重復著意義不明的詞句:“進食……儀式……完成。進食……儀式……完成。”
這詭異的低語讓狹小空間內的氣氛愈發壓抑。
林九,小隊里最頂尖的技術專家,此刻正戴著一副看起來異常簡陋的自制信號探針。
他小心翼翼地將探針的尖端貼近仿生人的顱骨外殼,閉上眼睛,仿佛在傾聽來自深淵的聲音。
幾秒后,他猛地睜開眼,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不好!”他失聲喊道,“它不是在說話——它是在接收指令!頻率極高,是量子糾纏通訊!該死,‘母體’正在通過它的眼睛和耳朵,實時監控我們這里的一切!”
話音未落,陳牧,這支末日小隊雷打不動的領袖,幾乎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他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仿佛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切斷所有光源!趙雷,把紅外遮蔽幕布拉下來,快!”
命令如同一道電流,瞬間激活了所有人。
趙雷咆哮一聲,動作粗野地扯下墻角一塊不知做什么用的巨大銹鐵板,“砰”的一聲巨響,死死堵住了頭頂唯一一處從井蓋縫隙漏下的微光。
整個空間瞬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他一邊摸索著掛在墻上的厚重幕布,一邊低聲咒罵:“媽的,老子小時候大年三十偷吃年夜飯,我媽拿雞毛撣子追著打,都沒這鬼東西看得這么仔細!”
黑暗中,只有幾人沉重的呼吸聲。
陳牧已經悄無聲息地蹲在了那仿生俘虜的面前。
他從隨身的戰術背包里,摸索著取出一個散發著古怪酸味的塑料飯盒。
借著林九設備上一點微弱的指示燈光芒,可以看見飯盒邊緣沾著已經發霉的綠色斑點,里面還殘留著早已干涸硬化的菜湯印子和一小截枯萎的蔥根。
“它們追求絕對的秩序,崇尚完美的邏輯閉環。”陳牧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冰冷的戲謔,“那就好辦了。我們偏要給它一場徹頭徹尾的‘失敗的生活’。”
說著,他將那只骯臟的飯盒,輕輕地、帶著一種近乎溫柔的動作,推到了仿生人的臉旁,讓那股腐敗的酸味精準地鉆進它的嗅覺傳感器。
仿生人那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它似乎接收到了某種與“進食”相關的指令,機械地低下頭,嘴巴做出一個標準的咀嚼動作,仿佛正在品嘗什么美味佳肴。
然而,當它模擬“咽下”第一口根本不存在的食物時,異變陡生!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猛地從它胸腔內部爆發出來,尖銳刺耳,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瘋狂刮擦一塊玻璃。
那是它的“消化腔”——一個為了模擬人類行為而設計的精密模塊,在接收到“處理有機物”的偽指令后,試圖分析和處理這股由腐敗物散發出的復雜氣味信息。
但它本身并不具備真實的代謝機制,這種矛盾的信息流瞬間造成了底層協議的嚴重沖突,導致模塊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