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不清自己何時有過這樣的舉動。
這是一個被憑空制造出來的“悲傷場景”!
它在學習,在推演,在替他“想象”出最能讓他崩潰的模樣!
“噗。”他狠狠咬破舌尖,劇痛與血腥味讓他瞬間清醒。
他瘋了似的抓起通訊器,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陳頭!是井!別讓任何人靠近那口井!它在學……它在學我們怎么崩潰!”
陳牧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收到。準備執(zhí)行B計劃。”他掛斷通訊,轉(zhuǎn)身走向伙房一處不起眼的墻角,從松動的磚縫里取出一個鐵皮盒子。
盒子里,是半盒落滿灰塵的舊磁帶——老耿生前錄下的每日廣播。
這些廣播內(nèi)容瑣碎得令人發(fā)笑:“今天米還夠吃三天。”“東墻的土坯要補了,下雨會塌。”“誰家的雞跑到我這兒了,自己來領(lǐng)。”……在末世,這些毫無信息量的日常,卻是最奢侈的安寧。
陳牧將一盤磁帶接入一個由舊收音機改裝的播放器,設(shè)定了每隔兩小時自動播放37秒。
當?shù)谝欢巍敖裉烀走€夠吃三天”的沙啞聲音通過村里的廣播喇叭響起時,整個歸井村陷入了一種可怕的死寂。
那是一種生者對逝者聲音的敬畏,也是對當前詭異處境的恐懼。
兩個小時后,第二段廣播響起:“東墻的土坯要補了……”這一次,村西頭的一戶人家,一扇緊閉的窗戶被悄悄推開了一條縫。
再過兩個小時,第三段廣播響起,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顫巍巍地走出屋門,沉默地彎腰,撿起了地上被風吹散的柴禾,仿佛只是在回應(yīng)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鄰里提醒。
陳牧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因為它們太平凡、太瑣碎、太無意義,所以模仿者無法理解其內(nèi)在的“情感邏輯”,也就無法從中提取出可以用來攻擊的“悲傷編碼”。
“報告!”林九的聲音再次從通訊器中傳來,帶著一絲驚恐和最終的確認,“干擾源破解了!不是單純的聲波或電磁波,是一種復合震蕩。源頭是地下深層水流攜帶的一種納米級晶體顆粒!這些顆粒會像磁鐵一樣吸附在槍管、彈殼這類高密度金屬表面,形成無數(shù)個微型共振腔。我們?nèi)祟惖那榫w波動,尤其是強烈的情緒,會被這些共振腔捕捉、放大,最終轉(zhuǎn)化為一種可以被復制和傳播的編碼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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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陳頭,我明白了……它們不是在監(jiān)聽我們,也不是在模仿我們……它們是在‘種植’悲傷!把一個人的痛苦作為種子,在所有人的意識里種下,然后等待收獲!”
更可怕的還在后面。
“最新掃描顯示,歸井村中心水脈,也就是那口井的直屬水系,已有12%的區(qū)域被這種晶體顆粒污染。如果不立刻阻止,整個村子的記憶網(wǎng)絡(luò)將在三天內(nèi)被全面逆轉(zhuǎn)!屆時,我們所有的槍械,都可能自動指向……指向我們當中‘最痛苦’的那個人!”
一場由內(nèi)而外的獵殺。
陳牧的眼神冷得像井水。
他必須設(shè)一個局,一個能將這無形之物引出水面的局。
他拿起通訊器,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趙雷,立刻向全村廣播,今夜子時,為所有犧牲的弟兄,包括你的家人,在井邊舉行‘追思夜祭’。”
夜色漸濃,子時將至。
井邊被布置成一個簡陋而肅穆的祭臺。
幾碗早已冷透的米粥,幾支用電池驅(qū)動、閃爍著微弱黃光的無焰蠟燭,三只用過的彈殼被紅繩串起,掛在井口的歪脖子樹上,成了風鈴。
但在無人看見的井口下方,陳牧親手布設(shè)了十二組由廢棄消音器改造的聲阱陣列。
這些裝置經(jīng)過林九的精密計算,能精準吸收特定頻段的情緒音頻,并將其儲存、反向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