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錘,二十三歲,二號井礦工……”
一連串完全陌生的姓名從少年口中接連不斷地吐出,語調竟在迅速變化,時而是蒼老的男聲,時而是清脆的女聲,仿佛有無數人的靈魂正在借用他的身體說話。
“封鎖現場!”趙雷一聲爆喝,周圍的戰士立刻圍成一圈,將少年與外界隔絕。
他親自蹲在少年面前,不眠不休地守了三晝夜。
少年就在這三天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像一臺老舊的錄音機,播放著屬于另一個時代的記憶片段。
第三天黃昏,少年的聲音終于停歇,整個人癱軟在地,昏死過去。
趙雷站起身,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對著通訊器下達了一道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的命令:“傳我命令,把營地里所有的沉默者、癡呆者、夢游者,全部集中到三號隔離區——最深的火,可能就埋在最安靜的人心里。”
林九的“靜默喚醒計劃”與趙雷的命令不謀而合。
他們將那些被集中起來的“沉睡者”安置在營地邊緣臨時搭建的隔音草棚里。
計劃簡單而大膽:讓那些已經覺醒火紋、能夠穩定接收到“最后一句話”的戰士,輪流貼近沉睡者的耳朵,用最輕柔的聲音,復述一段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往事。
“老張,還記得嗎,那天在河邊,你幫我修好了自行車鏈條。”
“李嬸,你借我的那塊橡皮,說好了下周還,可還沒還我呢。”
這些瑣碎的記憶片段,像一把把生銹的鑰匙,試圖開啟那些塵封已久的心門。
第一天,毫無反應。
第二天,依舊死寂。
營地里開始出現質疑的聲音。
直到第三天深夜,一個因腦部受創而全身癱瘓多年的老人,手指突然抽動了一下。
負責喚醒他的戰士心中一緊,繼續在他耳邊輕語:“……老班長,你常說,人可以倒下,但隊伍不能散……”
話音未落,那老人竟猛地從行軍床上坐了起來!
他那雙失神的眼睛里爆發出驚人的亮光,他一把抓住旁邊用來取暖的炭條,不顧滾燙的溫度,瘋了似的在粗糙的地面上狂寫起來。
“東城區,第三糧倉,地下二層,還有……三百包米。”
寫完,老人身體一軟,再次倒下,氣息全無。
林九第一時間沖了進來,當他將老人用生命最后力量寫下的地址,與手頭殘缺的城市地圖進行核對時,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那個所謂的“第三糧倉”,從未錄入過任何官方檔案!
趙雷的行動快如閃電。
一支精銳小隊在他的帶領下,趁著夜色突襲了東城區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