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被打破了。
不是槍聲,不是嘶吼,而是一種比死寂更令人心悸的節律。
連續七個夜晚,那種源自地底深處的敲擊聲,像一只無形的手,攪動著第十七號據點里每一個幸存者緊繃的神經。
最初,它只是單調的重復,如同迷路孩童的叩門:“你…在…嗎?”林九用摩斯電碼翻譯出來時,所有人都覺得荒謬。
但那聲音在進化。
第三夜,節奏變得急促而破碎,翻譯過來只有一個字:“疼。”
第五夜,據點按慣例播放高頻聲波驅逐地底生物,敲擊聲第一次帶上了明確的指令:“別…放…音頻。”
而今晚,第七夜,那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復雜,像一段夾雜著停頓與重音的鼓點,充滿了模仿的意味。
林九戴著耳機,雙手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將聲波頻譜轉化為代碼,他的臉色一寸寸變得慘白。
“它在說什么?”趙雷粗聲問,手里緊緊攥著一把滿是劃痕的工兵鏟。
林九摘下耳機,汗水浸濕了他額前的碎發。
他沒有看趙雷,而是死死盯著角落里沉默如雕像的陳牧,聲音干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它在復述……你那天在地鐵站廢墟里說的話。”
整個指揮室的空氣仿佛被抽干了。
林九艱難地吞咽了一下,一字一頓地念出那段破譯出的信息:“‘怕…死…更…怕…白…活。’”
陳牧一直低垂的眼簾,緩緩抬起。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穿透銹跡斑斑的鐵窗,最終落定在那道深不見底的地裂井口。
那里是聲音的源頭,也是一切詭異的開端。
他緩緩點頭,聲音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它不是在學。它是在‘記得’。它記住了被聲波灼燒的疼,也終于開始理解,為什么有東西寧可忍受那種疼,也要坐在那里不動。”
這個結論,比任何怪物的嘶吼都更讓人恐懼。
一個能理解“信念”的敵人,該如何戰勝?
“老子不信這個邪!”趙雷猛地將工兵鏟砸在地上,火星四濺,“共情?那玩意兒是奢侈品!它懂個屁的疼!林九,把那東西給我搬出來!”
趙雷說的是“模擬痛感籠”。
一個由粗糙鐵網和工業級震動器組成的簡陋裝置,原本是用來測試裝備抗損耗度的。
林九曾警告過,三級刺激足以通過高頻共振讓肌肉產生真實的撕裂感,雖不致命,但痛苦程度不亞于酷刑。
半小時后,趙雷赤著上身,主動鉆進了那個被他戲稱為“痛籠”的鐵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