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聲金屬撞擊地面的脆響打破了沉默。
趙雷,那個以槍法精準著稱的漢子,一把扯下頭上的戰術目鏡,狠狠摔在地上。
鏡片四分五裂,精密的電子元件散落一地。
“媽的,”他低聲罵了一句,“老子早就覺得不對勁了,每次開槍前,腦子里全是數字,哪他媽還有半點血性!”
他的舉動像一個信號。
人群中的技術主管林九,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總是抱著一臺信號分析儀的男人,苦笑著搖了搖頭,隨手將那臺視若珍寶的儀器砸在了旁邊的水泥墩上。
“分析,分析,連人心都要分析出個模型來……真是瘋了。”
當天下午,訓練場上的景象讓所有新兵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教官趙雷沒有教他們如何三點一線瞄準,沒有讓他們練習快速更換彈匣,甚至不準他們睜開眼睛。
他讓所有新兵用黑布蒙上雙眼,手持步槍,對著空曠的靶場站成一排。
“都給我聽著!”趙雷的吼聲在空蕩的訓練場上回響,“忘了你們的眼睛,忘了準星!用心去聽,聽腳下大地的脈動,聽那些東西在地底爬行時發出的細微摩擦聲!什么時候感覺對了,就給我開槍!”
新兵們面面相覷,這算什么訓練?這簡直是浪費子彈的胡鬧!
“報告教官!”一個年輕的士兵忍不住喊道,“這樣我們根本打不中!”
“我就是要你們打不中!”趙雷走到他面前,聲音低沉而有力,“我不是怕你們打不中,我是怕你們以后每次扣動扳機前,手抖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你他媽的‘算過之后覺得不值得’!”
那年輕士兵渾身一顫,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開始哆嗦。
“開槍!”趙雷命令道。
稀稀拉拉的槍聲響起,子彈毫無章法地飛向遠方,大部分都打在了空處。
一個新兵突然扔下槍,蹲在地上失聲痛哭:“我怕……我怕我開了槍,晚上就再也睡不著了……我殺過人,我忘不掉!”
趙雷走過去,沒有罵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里帶著一絲罕見的溫和:“那就別睡。記住那種感覺,記住你還是個人。人活著,本就不該太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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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據點最高的廢棄電視塔上,林九正在做著另一件同樣令人費解的事。
他改裝了塔頂的發射器,卻沒有用它來發送任何戰術指令或加密通訊。
他接通了電源,整個城市的廣播系統被激活。
但所有收音機和屏幕里傳出的,不是求救信號,也不是戰況通報,而是一段無限循環的、毫無意義的畫面。
那是一個老式監控攝像頭拍攝的畫面,鏡頭對著一座空蕩蕩的幼兒園滑梯。
秋風吹過,將旁邊的一架秋千吹得一前一后,輕輕搖晃。
背景音里,是一段斷斷續續、走了調的童聲哼唱。
一個助手不解地問:“九哥,我們……廣播這個有什么用?這既不能迷惑敵人,也不能鼓舞士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