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俺去!”武玉利剛要沖出去,就被哥哥按住了。
“你去了誰來炸支撐柱?”武玉富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記住,一定要炸掉中間兩根柱子,別管哥,完成任務最重要!”
說完,他抱著湯姆遜沖鋒槍,猛地沖出小巷,對著日軍機槍陣地瘋狂掃射。日軍的注意力瞬間被他吸引,兩挺機槍同時對準他射擊,子彈穿透了他的胸膛、胳膊、腿,他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搖晃著,卻始終沒有倒下,死死按住扳機,直到武玉利用特制工兵鏟剪開鐵絲網,才踉蹌著倒在地上。
“哥!”武玉利沖過去,抱住渾身是血的哥哥,他的胸口有一個猙獰的傷口,鮮血汩汩地往外流,染紅了武玉利的軍裝。
武玉富咳出一口鮮血,笑著說:“小利,快……快去……支撐柱……”他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塞進弟弟手里,“鬼子……可能會來拆炸藥包……你要小心……”
武玉利抱著哥哥,淚水模糊了視線。他拖著哥哥的身體,沖進鐘樓底層。里面的日軍猝不及防,被他們用手榴彈炸死兩名,其余的日軍沖上來,與他們展開白刃戰。武玉富掙扎著站起來,用湯姆遜的槍托砸倒一名日軍,卻被另一名日軍的刺刀刺穿了大腿。
“哥!”武玉利怒吼著,拔出匕首,一刀刺死那名日軍,扶著哥哥退到支撐柱旁。
激戰過后,底層的日軍被肅清,但外面的日軍已經察覺,槍聲越來越近,腳步聲越來越響。武玉富靠在支撐柱上,呼吸越來越微弱,他指著中間兩根柱子:“小利,快……固定炸藥包……導火索……只有三分鐘……”
武玉利含淚點頭,迅速將兩包炸藥固定在支撐柱上,拉開了拉環。導火索“滋滋”作響,火星跳動著,映照著兄弟倆的臉。
“小利,快走!”武玉富推著弟弟往門口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哥,你跟俺一起走!”武玉利不肯動,他想把哥哥背出去,可哥哥的身體太重,傷口又疼得厲害。
“傻弟弟……炸藥包需要人看著……萬一被鬼子拆掉……就前功盡棄了!”武玉富的聲音越來越低,“哥不行了……你得活著……替哥殺鬼子……替爹娘報仇……”
“不!俺留下,你走!”武玉利跪在地上,淚水滴在哥哥的臉上,“俺年輕,俺留下更合適!哥,你出去,替俺看看勝利的樣子!”
武玉富的臉色一沉,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抽出腰間的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你走不走?你不走,哥現在就死在你面前!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聽哥的話,活著出去,替俺們兄弟倆完成沒完成的事!”
武玉利看著哥哥決絕的眼神,知道他說到做到。他咬著牙,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一步三回頭地向門口走去。“哥,俺等著你!你一定要活著回來,俺在武家莊等你!”
“快走!”武玉富大喊著,猛地推了弟弟一把。
武玉利踉蹌著沖出鐘樓,剛跑到街道拐角,就聽到身后傳來日軍的吶喊聲,緊接著,是炸藥包轟然爆炸的巨響。他回頭望去,只見鐘樓搖晃著,磚石紛紛墜落,濃煙沖天而起,日軍的機槍陣地瞬間被掩埋。
“哥——!”武玉利撕心裂肺地大喊,想要沖回去,卻被趕來接應的士兵死死拉住。他掙扎著,嘶吼著,直到聲音嘶啞,淚水流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鐘樓坍塌,看著哥哥消失在濃煙和廢墟中。
梁山河的狙擊槍再次響起,擊斃了兩名追來的日軍。他走到武玉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沉重:“跟俺走!你哥用生命完成了任務,你不能讓他白死!”
武玉利望著坍塌的鐘樓,緊緊攥著手里的長命鎖和全家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下。他知道,哥哥永遠留在了那里,留在了這座他們誓死守護的城市里。他擦干眼淚,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接過士兵遞來的湯姆遜沖鋒槍,轉身沖向戰場:“哥,俺記住了,活著殺鬼子,守家園!你看著,俺一定能把鬼子打跑,一定能重建家園!”
鐘樓坍塌后,日軍的炮兵觀測點和機槍陣地被徹底摧毀,防線缺口迅速被填補。陸銘凡站在天主教堂的門口,望著坍塌的鐘樓,默默敬了一個軍禮,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武玉富同志,英雄不朽!徐州人民會永遠記住你!”
陳昭明旅長走到武玉利身邊,遞給他一條干凈的毛巾:“武玉利,你有個好哥哥,他是真正的英雄。你要繼承他的遺志,好好戰斗,替他看看勝利的那一天。”
武玉利接過毛巾,沒有擦臉,而是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懷里的全家福和長命鎖。照片上的爹娘和哥哥笑得那么開心,他的淚水再次涌了上來,滴在照片上:“哥,俺會的,俺會殺盡所有鬼子,替你,替爹娘,替嫂子報仇!”
蘇晚在筆記本上記錄下這對兄弟的故事,淚水打濕了紙頁。她寫道:“在徐州城的巷戰中,有無數像武玉富、武玉利這樣的兄弟,他們用生命詮釋了什么是手足情深,什么是家國大義。武玉富用自己的生命,為弟弟鋪就了生的道路,為徐州城帶來了希望。他們的精神,如鐘樓的絕響,永遠回蕩在徐州城的上空,激勵著每一個中國人奮勇向前!”
夜幕再次降臨,徐州城的戰斗仍在繼續。武玉利趴在街壘后,瞄準鏡鎖定一名日軍軍官,手指輕扣扳機,子彈呼嘯而出,將其擊斃。他摸了摸胸口的長命鎖和全家福,仿佛感受到了哥哥的力量。“哥,俺又殺了一個鬼子,你看到了嗎?你放心,俺會好好活著,殺盡鬼子,重建家園,不會讓你失望的!”
遠處的高樓上,梁山河看到了這一幕,默默點了點頭。他知道,像武玉富這樣的英雄,永遠不會被遺忘。他們的精神,將化作徐州城最堅固的防線,支撐著獨立師的將士們,繼續堅守下去,直到勝利的曙光照亮這片土地。而武玉利胸口的長命鎖,將帶著哥哥的期盼,見證著抗戰的勝利,見證著家園的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