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鐵輪思既往（第1頁）

火車輪碾過鐵軌的“哐當(dāng)”聲，在夜色里格外有節(jié)奏，像在敲打著陸銘凡的思緒。他靠在彈藥箱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槍托——這是剛從車站繳獲的三八大蓋，槍身還帶著日軍士兵的體溫，卻已換了主人。車廂里1100余弟兄或靠或坐，有的抱著步槍打盹，有的借著月光擦拭武器，呼吸聲與車輪聲交織在一起，透著戰(zhàn)后的疲憊，也藏著新生的勁氣。馬老根在車頭偶爾傳來的汽笛聲，讓陸銘凡從對羅店、南京的回憶里抽離，抬頭看向窗外掠過的樹影——他想起史書里武漢會戰(zhàn)的記載，那些中央軍嫡系部隊在田家鎮(zhèn)、富金山的血戰(zhàn)，如今自己竟也要帶著這支隊伍，匯入那場波瀾壯闊的戰(zhàn)役。

“陸長官，前面快到銅山小站了，那站雖小，卻有鬼子的崗哨?！眲⒊杀е娕_走過來，壓低聲音提醒，“不過剛才跟馬師傅聊，他說這趟火車原本是‘優(yōu)先運輸’，小站一般不攔，除非接到特別指令。咱們這1100多人，要是在這兒被截住，可就麻煩了。”

陸銘凡點頭，起身走到車頭，馬老根正盯著前方的信號燈，額頭上滲著汗：“長官，銅山站有兩個鬼子小隊，平時就檢查一下通行證，俺之前開這趟車時，只要說是‘119聯(lián)隊的彈藥車’，他們就放行?？稍蹅儙е@么多人，萬一被瞅見……”

“這次不停車，直接開過去?！标戙懛捕⒅胺皆絹碓浇男≌緹艄?，語氣篤定，“鬼子沒理由攔——他們以為咱們要么是潰散的逃兵，要么是往山里躲，絕不會想到咱們敢搶火車，還帶著1100多弟兄沿著他們的鐵路線去九江。而且這趟火車的調(diào)度信息沒改，小站只認‘彈藥運輸’的指令，不會多想?！?/p>

話音剛落，銅山小站的輪廓已清晰可見：站臺旁亮著兩盞馬燈，日軍士兵斜挎著步槍，正靠在柱子上抽煙。馬老根深吸一口氣，把油門加到最大，火車頭的燈光瞬間刺破夜色，照得站臺亮如白晝。

“喂！停車檢查?。ㄖ工蓼欤蕱摔工耄。币粋€鬼子崗哨猛地站直，揮手大喊。另一個鬼子也舉起槍，對準(zhǔn)火車頭，眼神里滿是警惕。

馬老根攥緊方向盤，沒減速，反而又加了一把勁：“長官，穩(wěn)?。∷麄儾桓译S便開槍，怕打壞彈藥車！咱們1100多弟兄的命，就靠這一下了！”

火車頭呼嘯著沖過站臺，帶起的風(fēng)掀飛了鬼子的軍帽。兩個鬼子愣在原地，看著火車頭拖著六節(jié)彈藥車廂，轉(zhuǎn)眼就消失在夜色里——他們壓根沒看清車廂里藏著人，直到汽笛聲遠去，才反應(yīng)過來要上報，可此時火車早已駛出了他們的通訊范圍。

“呼……嚇?biāo)腊沉?！”馬老根擦了擦汗，笑著說，“這還是俺第一次開火車載著1100多弟兄沖鬼子的站！”

陸銘凡回到車廂，劉成立刻迎上來：“陸長官，剛才銅山站的鬼子沒追，也沒發(fā)信號攔截。多虧了咱們摸準(zhǔn)了他們的心思，不然這1100多人的隊伍，在野外跟鬼子周旋，傷亡肯定小不了?！?/p>

“嗯，鬼子的慣性思維，幫了咱們?！标戙懛沧拢抗鈷哌^車廂里的弟兄——原補充團300余人，加上解救的800余戰(zhàn)俘，共1100余人，如今整編為3個戰(zhàn)斗營（每營130人，共390人），另有機槍排20人、救護隊30人、后備隊660人（含未編入戰(zhàn)斗營的戰(zhàn)俘及補充團原后勤人員），傷員53人。他想起剛穿越時，以為憑著國防科技大學(xué)的知識，能輕易改變戰(zhàn)局，可現(xiàn)實卻給了他狠狠一擊：羅店血戰(zhàn)，他們是填線的預(yù)備隊，300多人打剩不到200；南京保衛(wèi)戰(zhàn)，他們是斷后的小部隊，連撤退的船都搶不到；直到這次解救戰(zhàn)俘、搶火車，帶著1100多弟兄掌握了一點主動權(quán)，才真正明白抗戰(zhàn)的艱難——不是靠一個人的“先知”，而是靠一群人的“死扛”，靠融入那些真實歷史里的中央軍勁旅，才能在武漢會戰(zhàn)里站穩(wěn)腳跟。

“陸長官，”劉成突然開口，指了指懷里的電臺，“現(xiàn)在火車行駛平穩(wěn)，信號也清晰，要不要給武漢和九江的指揮部發(fā)個電報？把咱們1100余人的隊伍情況、前面的戰(zhàn)斗成果都匯報一下——聽說武漢會戰(zhàn)的中央軍主力都在調(diào)集，咱們要是能編入嫡系部隊，后續(xù)補給和支援也能更有保障?！?/p>

陸銘凡眼睛一亮：“對，該匯報！重點提清楚咱們殲滅的日軍建制、繳獲的物資，還有整編后的戰(zhàn)力，爭取編入中央軍主力序列?！?/p>

劉成立刻打開電臺，調(diào)整頻率，筆尖在紙上快速記錄：“武漢軍委會、九江守備司令部（隸屬第18軍戰(zhàn)區(qū)）鑒：補充團于三月廿五日夜，在皖南荒村解救中央軍戰(zhàn)俘800余人（含教導(dǎo)總隊、88師、36師殘部），殲滅日軍119聯(lián)隊第3大隊第9中隊一部（約120人），繳獲輕機槍4挺、擲彈筒3門、三八大蓋95支、子彈15萬發(fā)、手榴彈35顆；廿六日凌晨，襲取青溪車站，殲滅日軍守備小隊30人，繳獲彈藥車6節(jié)（內(nèi)有步槍子彈6萬發(fā)、機槍子彈3萬發(fā)、擲彈筒炮彈20發(fā)）?，F(xiàn)補充團及戰(zhàn)俘共1100余人，整編為3個戰(zhàn)斗營（每營330人，人手1槍）、機槍排20人、救護隊30人、后備隊60人，傷員53人，正乘火車向九江開進，預(yù)計廿六日午時抵達，懇請編入中央軍序列，參與武漢會戰(zhàn)。補充團代團長陸銘凡，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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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報發(fā)出去后，車廂里靜了下來，只有火車輪的“哐當(dāng)”聲。士兵們漸漸醒了，教導(dǎo)總隊的老鄭走到陸銘凡身邊，低聲說：“長官，俺們都聽說了，武漢會戰(zhàn)的中央軍都是硬茬子，像第18軍、第74軍，打鬼子不含糊。要是能編入這樣的部隊，俺們就算死在戰(zhàn)場上，也值了！”

“會的，”陸銘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補充團從淞滬打到南京，咱們要是能編入中央軍，就得跟他們學(xué)，把‘不怕死、敢硬拼’的勁傳下去?！?/p>

大約半個時辰后，電臺突然傳來急促的“滴滴”聲，劉成的手都有些發(fā)抖，快速記錄翻譯后，猛地站起來大喊：“陸長官！九江指揮部（第18軍）回電了！是正式嘉獎令！”

車廂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劉成身上。劉成清了清嗓子，朗聲念道：“武漢軍委會轉(zhuǎn)補充團陸銘凡：你部于皖南荒村、青溪車站兩戰(zhàn)，機動殲敵、解救戰(zhàn)俘，繳獲頗豐，忠勇可嘉，特予嘉獎！現(xiàn)正式任命：陸銘凡為陸軍少將，兼任第18軍第11師獨立旅旅長；補充團編入第18軍序列，保留原3營1100人建制，改稱‘第18軍第11師獨立旅’；另撥付步槍200支、重機槍10挺、迫擊炮2門、藥品及壓縮餅干各50箱，于九江東站交接，用于加強戰(zhàn)力。望你部抵達后速整訓(xùn)，待命參與田家鎮(zhèn)防線布防，為武漢會戰(zhàn)再立戰(zhàn)功！第18軍軍長黃維，中華民國廿七年三月廿六日?！?/p>

“少將！旅長！”

“編入第18軍了！中央軍！”

“還有新槍和糧食！”

車廂里瞬間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聲，1100余弟兄紛紛舉起步槍，槍托砸得車廂板“咚咚”響。老鄭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攥著陸銘凡的胳膊說：“長官！咱們現(xiàn)在是中央軍的人了！以后打鬼子，再也不是沒人管的散兵了！”

陸銘凡接過劉成遞來的電報底稿，指尖撫過“陸軍少將”“第18軍第11師獨立旅旅長”的字樣，心里百感交集。他知道，這份任命不只是對他個人的肯定，更是對這1100余弟兄的認可——從戰(zhàn)俘營里爬出來的他們，從潰散的殘兵里站起來的他們，終于成了中央軍主力的一員，終于能在真實歷史里的武漢會戰(zhàn)戰(zhàn)場上，堂堂正正地跟鬼子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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