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深處的積雪沒到腳踝,陸銘凡將地圖按在松樹干上,指尖劃過營地正門那道紅色標記時,指腹蹭到了樹皮上未化的冰碴,涼意順著指尖往心口鉆。“朝香宮的守衛密度,是普通師團指揮部的三倍——摸營、炸門都不現實,唯一的機會,就是等他明天出營上車的那三十秒。”
話音剛落,負責警戒的士兵突然貓著腰跑過來,棉帽上的雪簌簌往下掉:“團座!營地方向有輛裝甲汽車往這邊巡邏,離樹林只剩五百米了!”
眾人瞬間屏住呼吸,趙剛下意識將迫擊炮往雪堆里埋了埋,炮管上的偽裝松枝晃了晃。陸銘凡卻抬手按住他,壓低聲音:“別動!雪地里的痕跡擦不掉,一挪反而會被發現。”
不過半分鐘,遠處的裝甲汽車果然放慢速度,調轉車頭往營地方向駛去。直到引擎聲消失在風里,王二柱才松了口氣,摸出懷里的98k彈匣,數了數僅剩的五發子彈:“就這點子彈,要是第一槍沒中,再補槍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必須兩槍齊發,保證一擊斃命。”陸銘凡從背包里掏出自己的狙擊鏡扣在王二柱的98k上,“我的鏡能校準風偏,你負責瞄準胸口,我在你左側十米處,瞄準頭部——只要朝香宮出現在車門邊,咱們同時開槍。”
王二柱端起槍,對著遠處的樹樁試了試,鏡中的十字線穩穩鎖在樹疤上,可他的肩膀卻微微發顫——不是怕,是左肩上的舊傷在疼。
“傷口礙事?”陸銘凡一眼看穿他的異樣,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半瓶烈酒和一卷紗布,“把烈酒倒在紗布上敷著,能暫時麻痹神經——這一槍,不只是為了報仇,是為了南京城里那些沒來得及撤退的老人孩子,咱們不能輸。”
王二柱咬著牙,將烈酒倒在紗布上,往傷口上一敷,鉆心的疼瞬間變成灼熱的麻,他重新端起槍,鏡中的十字線穩了不少:“團座放心,就算胳膊廢了,俺也能把子彈送進朝香宮的胸口。”
這邊剛校準完槍,鄭凱卻帶著一身雪跑回來,臉色凝重:“營門外的了望塔加了崗!剛才去勘察狙擊位,發現每座塔上多了兩個機槍手,探照燈的頻率也變了,現在十五秒掃一圈,比之前密了一倍——咱們選的矮丘狙擊位,正好在探照燈的覆蓋范圍內。”
趙剛蹲在一旁,用樹枝在雪地上畫著彈道軌跡,眉頭擰成疙瘩:“要是探照燈不解決,就算俺們轟了彈藥庫,濃煙也只能擋三十秒——朝香宮的車一到營門,探照燈肯定會往車門方向照,到時候二柱和團座的位置就會暴露。”
“我有辦法。”林銳突然抬頭,明天咱們可以在物資車進營時,故意弄出點動靜,讓西側的探照燈往那邊偏,營正門的探照燈肯定會分神去看,到時候濃煙一炸,正好能多爭取一分鐘的黑暗。”
“物資車進營的時間,正好在咱們轟彈藥庫前二十分鐘,能錯開。”陸銘凡立刻在地圖上標注出物資車路線,“鄭凱,你現在去西側門附近,找個隱蔽點,等物資車靠近時,扔個手榴彈到空地上——不用炸車,只要弄出聲響,吸引探照燈就行。”
鄭凱摸出腰間的手榴彈,掂量了掂量:“俺知道西側門有片蘆葦叢,冬天的蘆葦桿密,扔完手榴彈能躲進去,日軍搜不到。”
趙剛這時也重新調整了迫擊炮的參數,用樹枝在雪地上寫著數字:“俺把炮位往西北挪一百米,離彈藥庫更近,能減少風偏誤差——三發高爆彈,第一發炸外層彈藥箱,第二發炸油桶,第三發炸儲存處的頂棚,濃煙能比之前高五米,飄得更慢,覆蓋營門的時間能延長到四分鐘。”
陸銘凡看了眼手表,離天亮只剩三個小時。他將眾人叫到一起,明天這一槍,要是成了,能讓無錫的百姓多活幾天,能讓更多潰兵撤過長江;要是敗了,咱們就埋在這片雪地里,也算對得起南京的百姓。”
王二柱摸了摸槍托:“俺爹常說,做人得有良心,南京的百姓沒招誰沒惹誰,憑啥被鬼子殺?這一槍,俺就算死,也得打準。”
趙剛扛起迫擊炮,往新的炮位走去,雪地里的腳印深了不少:“俺的炮要是打偏了,俺就抱著剩下的炮彈沖過去,炸了朝香宮的車,給你們爭取時間。”
陸銘凡最后看了眼地圖,將它折好塞進懷里,然后拍了拍王二柱的肩膀:“咱們現在就去矮丘,提前三個小時潛伏——雪地里冷,咱們輪流盯著營門,別讓凍僵了手,影響開槍。”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往矮丘走,雪落在他們的棉帽上,很快就積了一層。王二柱走在后面,看著陸銘凡的背影,突然覺得心里踏實了不少——有團座在身邊一起開槍,就算面對再多的探照燈和機槍,他也不怕。
矮丘上的風更大,陸銘凡選了個背風的土坑,將雪掃開,讓王二柱先躲進去,自己則趴在坑邊,用望遠鏡盯著營門的方向。遠處的探照燈還在來回掃射,可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堅定——明天清晨七點,他要讓朝香宮,為南京的三十萬同胞,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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