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到此結束。
我被嚇了一跳,退后了幾步。剛才這張臉出現得特別突兀,幾乎是跳到了我面前,我毫無心理準備,即便是屏幕黑了,我視網膜上殘余的景象也在我腦子里回放著,那張臉讓人記憶深刻到完全無法輕易忘記。
而且就那么一眼,我就能看出來,它跟我在來時那條走廊里看到的東西是一樣的,或者至少非常相似。
我看得很難受,胃里一陣陣犯惡心。我想找一下東西支撐自己,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我堆在后面的雜物,劈里啪啦的一陣響,不知道是什么掉到了地上。
這陣聲音讓我幾乎要跳起來,但很快,眼前的一切更讓我膽顫心驚。
這一連串的聲響,不知道到底是驚動了什么。在面前的這片黑暗中,一個又一個,方形的屏幕,逐漸亮了起來。
這個空間確實比我想象得大得多,一點點亮起來的屏幕像是被點亮的一個個方格,所有長方形的電視機和監控器胡亂堆在一起,什么樣式,什么大小的都有,密密麻麻地拚湊著,遮擋著,全部被這個聲音喚醒了。
一整面墻,一整面墻像商場外的巨型屏幕,從下到上,全部都是電視。十幾米高,緩緩地依次亮起,電視的光照亮了整個空間,當場看是非常非常震撼的。
這是一個地下的,電視組成的龐大國度。
面對這樣的情景我已經沒辦法想為什么這里會有這么多電視,每個電視播放的,不同的東西讓我的眼睛應接不暇。除了一些播放不清晰的之外,我能看清楚在播什么的,就有十余個。
有的屏幕上面播放著人在講話,嗚哩哇啦的聽不清楚;有的上面是人在做一些動作,都特別簡單,像是廣播體操,但他是對著墻壁做的,不知道是在和什么進行交流。
還有的播放的是兩個人跳舞,好像完全和這個場景沒有任何關系。有一個似乎是箱子,很多箱子堆疊在一起,然后從中間的某個開始顫動,抽搐了兩三下。
有一個是穿著和服的女人在說話,一邊說一邊輕微地晃動著身體。還有一個是個男人,在院子里,摸著一棵樹在說話,說的時候神經質地,反復用手拍著樹干。他們的聲音模模糊糊,像發音的時候特別含糊的那種嗡鳴,有一種特別老舊的感覺,也沙沙的,聽不清楚。
我很快鎖定到了某個我能看明白的地方。有一個特別大的屏幕,鏡頭對準的是一張光亮干凈的解剖臺,解剖臺上有一具動物的尸體,只有一半的身子。
之所以我第一時間認為那是動物的尸體,那是因為它的形狀和人完全不同。它非常長,并且有很多很多條肋骨,有點像羊的尸體。
隨后我發現這也不太可能是某個我認識的動物的尸體,因為很明顯,它肋骨的數量太多了,在模糊的畫質里都能看清楚,至少有二十條那么多。
這個動物的身體一定特別長,但又不是蛇,有明顯的哺乳動物的特征,肯定不是現在存在的任何動物。
畫面里有一雙戴著手套的手,在展示了這個動物的內側切面之后,將其翻到了背面。
這個動物的皮很皺,是黑色的,感覺很厚很硬,跟燒得特別硬的牛皮一樣。
那個人在扯它的皮膚,似乎在展示皮膚的彈性和上面的褶皺。
隨即,他提起了那個動物腿部的部分,舉起來,在鏡頭前展示。
我一下子感受到那種翻騰的惡心,朝向旁邊,直接吐了出來。
那不是羊的腿,在那只細瘦的“腿”的盡頭,有一直只緊緊握著的手。
那是一只焦黑的,人類的手,你甚至可以看清楚那些扭曲的手指。它緊緊地攥著一條鏈子,我在許多蒙古本地人身上看過那種鏈子,是珊瑚、瑪瑙制成的,光潤細膩,平時套在手上作為裝飾。
那是一只人的手。
他們剖開的這個東西,曾經不久以前,還是個人類。
第29章置換
電視上的內容還在不停地播放著,我盯著那一只蜷縮,干癟,處于樹枝一樣的手臂肢端的手,從喉嚨到后背都密密麻麻地泛起了一種不適感。
人一般很難接受其他的物種長得像人,在網絡上傳遍大江南北的“恐怖谷效應”就是如此。只要有一種東西不是人,卻看起來和人很類似,那么它越微妙地像人,就越讓人覺得惡心。比如說動物園直立行走的熊,或者是臉部平滑緊繃的假人模特兒,我看到的時候也會覺得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