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幅巨大的《八駿圖》被內侍展開。
只見八匹駿馬姿態各異,奔騰欲出,馬身以金線盤繞繡制,在宮燈照耀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巴特爾使臣看了,眼中也閃過一絲贊許,但隨即又道:“天朝技藝果然精湛,不知可還有別的佳作?”
“我北疆苦寒,卻最敬仰雪山之堅韌,不知中原繡藝,可能繡出雪山之魂?”
聽得這話,太子臉色微沉。
就在這時,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陛下,相宜公主雖抱恙在身,仍心系邦交,特與花大小姐合力,以貴國所贈雪蠶絲為料,繡制《雪山春曉圖》一幅,愿獻于御前,聊表心意。”
眾人循聲望去,正是墨云年。
“哦?沒想到相宜竟然還有此心,那就也呈上來吧。”皇帝眼中掠過一絲訝異。
說話間,便有宮人將刺繡圖呈上。
當那幅《雪山春曉圖》緩緩展開時,整個大殿似乎安靜了一瞬。
與《八駿圖》的炫目金光不同,這幅繡品以素雅的雪白,青灰和淡淡的初陽暖色為主調,用的正是北疆進貢的雪蠶絲,絲線本身帶著冰雪般的瑩潤光澤。
繡面上,連綿的雪山脈絡清晰,山脊處運用了陳相宜獨創的‘虛實針法’,遠觀是皚皚白雪,近看卻能感受到山石的嶙峋質感。
山腳下,幾株耐寒的松樹頑強挺立,針葉以深淺不同的墨綠絲線暈染,層次分明,最精妙的是山頂處,用極細的淡金和淺粉絲線,繡出了晨曦初露、金光染雪的瞬間。
巴特爾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繡品前,仔細端詳,粗獷的臉上滿是震驚。
他伸出手,似乎想觸摸那雪山,又在半空停住,生怕褻瀆了這份神奇。
“這……這絲線……”他認出了那是他們北疆視為珍寶的雪蠶絲。
花許顏此時上前一步,盈盈一拜:“回使臣大人,此繡品正是用了貴國所贈的雪蠶絲,公主殿下言,雪蠶生于北疆苦寒,堅韌不屈,正如北疆的勇士與山河,以此絲繡北疆山水,方能略表對貴國風土人情的敬意。”
“只是宜公主身子不適,不能親自同使臣講解,還請勿怪。”
巴特爾聞言,撫胸深深一禮:“此繡品,不僅技藝高超,更難得的是這份心意,它繡出了我北疆的魂,外臣感激不盡,只求臨行前能有機會親自見一見這位公主殿下。”
“自然是有機會的。”皇帝將一切盡收眼底,龍心大悅,朗聲笑道,“好!相宜有心,花家丫頭也功不可沒!賞!重重有賞!”
高下立判!
太子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他袖中的拳頭緊握,幾乎要捏碎。
他自是沒臉待下去,借口更衣,離席片刻。
在偏殿廊下,他看著自己的手下,臉色陰沉,低聲呵斥:“廢物!連雪蠶絲到了他們手里都不知道,還有那繡品,怎么會如此契合北疆人心思,你們是怎么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