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抬眼望去,只見向來最重儀容的夜微暖此刻發(fā)絲散亂,素白的面頰上交錯著幾道猙獰血痕——那是三重蟬蛻留下的印記。這招她雖早已掌握,但因為怕疼從沒施展過。
當四目相對的剎那,夜微暖眸中未散的驚悸像細針般扎進夜微涼心底。
他下意識張開雙臂,倆人沉默著相擁。夜微暖先是細微的顫抖,繼而變成壓抑的抽噎,最后終于化作撕心裂肺的嚎啕。
當夜微暖的抽泣漸漸化作斷斷續(xù)續(xù)的喘息時,夜微涼才輕聲開口:"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夜微暖靠在他肩頭,聲音還帶著未散的顫抖,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著,每說幾句,就要深吸一口氣才能繼續(xù)。夜微涼靜靜聽著,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當趙無塵疾馳而至時,斬天軍的鐵騎早已殺入城內(nèi)。直到那一刻月桂城守城軍才出手,但那時已經(jīng)晚了……城內(nèi)居民雖拼死反抗,卻如螳臂當車,在斬天軍面前不堪一擊。
眼見滿城血火,趙無塵正準備大開殺戒,卻被從滄瀾帝國趕來的天穹十刃攔住。那時的趙無塵,本就是強弩之末,硬是提起一身靈力與天穹十刃廝殺了一場!過程中裂空銀蹄也死在了他們手中……
“……不過就算如此,那十人也不是趙無塵的對手,他們幾人受傷后倉皇逃命,可臨走前讓所有斬天軍圍攻趙無塵……”
而城外,晴朗天望著那個拄槍而立的身影,喉頭發(fā)緊。
趙無塵的雙眼早已失去神采,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塊完好的皮膚,四肢布滿猙獰的貫穿傷,全靠那桿深深插入地面的長槍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
"無塵。。。。。。"
一聲顫抖的呼喚突然劃破寂靜。
晴朗天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滿身血污的中年男子踉蹌著從城門走出,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那聲呼喚仿佛觸動了什么。趙無塵空洞的眼中突然滾落兩行清淚,干裂的嘴唇微微顫動,發(fā)出幾不可聞的呢喃:“父親……是不是我……害死了……城里的大家……是不是……因為我……大家才……”
“不是!是斬天……”
“是我……炎武帝想讓我死……所以才……連累了大家……連累了……映月……”說到最后,趙無塵努力抬起頭,“父親……能帶我去見……映月么……”
……
你已經(jīng)盡力了……走入城內(nèi)的天劫眼神復(fù)雜的看著酒鬼的尸體,只見他的尸體死死護住下方的孩子,雖然那些孩子,早已沒了氣息……
看到這條密聊,副本外的酒鬼沉默地抬起顫抖的雙手,用力捂住了發(fā)紅的眼眶。
……
"想不到。。……最后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了。。。。。。"夜微涼喃喃道,手臂緊緊環(huán)抱著仍在發(fā)抖的夜微暖。看著趙大海小心翼翼地將趙無塵放在那棵古老的鈴衣樹下。
樹影婆娑,斑駁的月光透過枝葉,灑在那名倚樹而臥的素衣女子身上。她面容安詳,纖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仿佛只是在這鈴衣樹下小憩。
"映月。。。。。。"趙無塵染血的手指微微顫抖,小心翼翼地觸碰女子的肩頭。當那具早已冰冷的身軀無力地倒入他懷中時,他動作輕柔,仿佛捧著一碰即碎的泡影。鮮血滴落,在女子雪白的衣襟上綻開朵朵紅梅。
"我回來了。。。。。。"他低聲呢喃,將臉埋進女子散落的發(fā)絲間。那聲音里帶著孩童般的執(zhí)拗,仿佛只要他假裝不知,懷中人就會如往常一般,帶著溫柔的笑意睜開雙眼。
隨后只見他左肩飄出零星的火點,幽幽飄向身后那株千年鈴衣古樹。火星觸及樹冠的瞬間,整棵古樹轟然化作沖天火柱,萬千銀鈴在烈焰中發(fā)出最后一聲凄厲長鳴!
夜微涼等人怔怔抬頭,只見漫天火星中浮現(xiàn)一行血字:
“血鈴響,相思燼,永夜無邊,不見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