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擦汗時,聞到帕子上混著皂角和陽光的味道,像曬透了的棉花。
“你買的。”她注意到那朵桃花,針腳雖歪,卻透著股認真勁兒。
“嗯,。”林如風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倒是不丑。”寧晚霽把帕子疊好遞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兩人都像被麥芒扎了下,猛地縮回手。
她看著他耳根泛起的紅,忽然想起張嬸早上的話,嘴角忍不住往上翹。
林如風把帕子胡亂塞回兜里,抓起木锨又揚了幾下,谷粒落在地上的聲音都比剛才急了些。
他偷眼看她,見她正低頭用掃帚劃拉谷粒,側臉的輪廓在陽光下顯得柔和,鼻尖上還沾著點谷糠,像只剛啄過米的雀兒。
日頭落進西山時,隊長喊著收工。婦女們挎著空籮筐往村里走,笑鬧聲像撒了把豆子,滾得滿地都是。
寧晚霽剛把掃帚靠在谷堆上,林如風已經把她的布包拎了過來,里面裝著她的搪瓷缸和那半袋新米。
“我送你回去。”他說得干脆,像在分配活兒。
“不用,知青點離這兒又不遠……”
“天黑得快,路上有溝。”
林如風打斷她,扛著木锨往場邊的小路走,腳步卻故意放慢了些,
“你昨天熬了半宿,今天又干了一天,走夜路不穩當。”
路邊的秋蟲唧唧地叫,晚風吹過稻茬地,帶著股清冽的草木氣。
“林如風,”寧晚霽忽然開口,聲音被風吹得輕輕的,“你會不會嫌棄我嬌氣啊。”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臉頰燙得像貼了塊烙鐵。
林如風的腳步頓了頓,木锨柄在手里轉了半圈。他側頭看她,夕陽的金輝落在她睫毛上,像落了層碎星。
“不嫌棄,你不嫌棄我就不錯了。”他想起每次經過知青點,總看見寧晚霽在院子里劈柴、挑水。
寧晚霽的心跳漏了一拍,低頭看著田埂上的野草,聲音細若蚊吟,嗯了一聲。
走到知青點門口時,天已經擦黑了。屋檐下的燈泡亮著,昏黃的光透過窗戶,映出里面知青們說笑的影子。
林如風把布包遞給她,忽然想起什么,從兜里掏出個用草繩捆著的小布包:“這個給你。”
寧晚霽接過來,觸手溫溫的,還帶著點熱度。
解開草繩一看,是兩個烤得焦黃的紅薯,表皮裂開的地方冒著熱氣,甜香混著焦糊味鉆進鼻子里。“你啥時候烤的?”
“歇晌時在谷場邊的灶膛里埋的。”
林如風撓撓頭,“張嬸說你愛吃甜的,這紅薯是后坡摘的,比地里的甜。”
他其實是特意跑到后坡找的,知道那里的沙土薄,長出來的紅薯更面。
寧晚霽捏起一個,燙得指尖直顫,卻舍不得放下。
熱氣熏得眼睛發潮,她趕緊咬了一口,軟糯的薯肉混著焦皮在嘴里化開,甜得人心頭發顫。
“真甜。”她含混著說,沒敢抬頭看他。
“甜就多吃點。”林如風看著她鼓著腮幫子的樣子,像只偷吃東西的小松鼠,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