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后,一輛馬車離開了府邸,直向東郊的亂葬崗駛去。
——————
官靴踏在被雨水浸透的土地上,卻不沾染絲毫泥濘。
隱蟄手舉火把,幾個閃身踏入了亂葬崗。
她素手輕撫,卸開了新鮮掩埋的土層,露出其中草席包裹的“尸體”。
俯下身去,雙指點在其鬼宮穴,而后掰開下巴往她嘴中塞入一顆丹藥、以真氣送服。
十數息之后,江明鳶的胸口猛然起伏,噌的一下彈開了眼眸。
亂葬崗低沉的濁浪,混著鐵銹味的尸酸氣直沖鼻腔,激得她猛咳不止。
好不容易喘勻了些,她掙扎著坐起,滿面都是茫然。
“我……我沒死?”
江明鳶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眉頭立刻緊緊蹙起。
傷口是真的,只不過偏開了并未刺中任何要害。
這自然是隱蟄暗中出手的結果,包括那老管家探查脈搏的時候也做了遮掩。
確認周延清牽扯其中,這本身也在預料之中,并沒什么出奇的。
但區區一個縣令還不至于敢主導盜采鐵礦之事,而且可能已經維持了至少七八年之久。
隱蟄居高臨下,冷冷開口:“你之前提到的線人。”
江明鳶回神,抬頭仰望那雙仿佛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眼淚不爭氣地混著雨水流淌下來。
“就不能提前告訴我嗎!”
這話也只敢在心中吼,張口卻直接報出了那人的名字:“趙橫江,三年前發配到礦山的坑丁。”
“趙家軍前驃騎副將,趙橫江?”
“沒錯,就是他。”
江明鳶發現身上力氣已經恢復,捂著胸口從那坑中爬了出來,任由雨水沖刷身上的污泥。
“趙橫江因貪墨軍餉獲罪、抄家發配。
雖然被廢去修為,但身體的底子還在,三年來在礦上有不小的名聲。
一月之前,他偷偷與我聯系,想要用證據換取將功折罪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