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玥提韁駐馬,視線冷冷瞥向那名年輕的武備司官員。
“我不是你爹,沒有教導你的責任。
若再有人犯蠢、擅自行動,軍法處置。”
“是!”
那名官員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善舉竟然會遭到如此非難。
他下意識想要張口反駁,抬首卻發現周圍有很多人都在逼視著他,目光不善。
“我……”解釋的話梗在喉嚨中,再說不下去,而秦昭玥沒有再管他,重新啟程。
“鶴卿兄……”
裴雪樵的視線愣愣定在前方的那道身影上,臉色晦暗不明。
他突然想起了京城時明知有人設計下藥、卻將計就計的果決,還有父親的那句“是你配不上”。
當時在氣頭上以為是父親的調侃,現在看來……
剛剛的命令不可謂不果決,沖鋒時可以遙遙看到她的側面,俏臉緊繃,下達命令時是他從未見過的堅毅與颯爽。
“鶴卿兄……”
呼喚聲將他從沉思中喚醒,扭頭看到了一張委屈巴巴的臉,像是在尋求些安慰。
裴雪樵眸色沉了沉,“剛剛是你做得不對,賑災不可僅靠一股子熱情或者良善。
若非……六殿下果斷下令沖鋒,我們很可能被災民圍住。
消息很可能會快速傳播出去,從眾之下甚至有可能引發暴動,到那時……”
那官員臉色一白,此時也有些后怕,張大了嘴卻沒能說出一句辯解的話來。
而裴雪樵已經收回視線。
他剛剛見過那副場景時心中也有一閃而逝的同情,實在是襁褓中掙扎的嬰兒那一幕太過震撼。
直覺不好隨意幫忙,卻沒想明白過來便遲疑了兩息,當看到那群孩子和婦人瘋了一樣沖過來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裴雪樵自視不是那讀書讀傻了的書生,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道理也是懂的。
之前并未直接出聲、而是有所遲疑便是證明,也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兇險。
可六公主……
她不學無術、從未離開過京城,又是如何在瞬息之間想通其中的關鍵、并且下達了正確的命令呢?
震驚的可不止他一人,對秦昭玥有所改觀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實務經驗豐富的官員和經年的老吏。
可心中最為震驚的還要數五皇子秦景湛。
六妹的決斷是一方面,還有剛剛她下令之時,周圍那些親衛可沒有任何遲疑,包括長公主身邊的校尉都是!
就算命令是正確的,難道不應該看一看此行的最高長官嗎?
他可是賑災副使啊,結果除了自己的親衛之外,竟沒有一個人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