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理解,普通百姓面對官身本來就畏懼,更別提在宋亭舟雷厲風(fēng)行的收拾了童家后,身為黃家人的黃媽媽心中難免忐忑。
她不懂什么規(guī)矩,就把小心眼發(fā)揮到極致,做足了恭敬的姿態(tài)。
左右沒犯到自己,孟晚也懶得理她,“都抬起頭來我看看。”
這批人黃媽媽可能沒時間調(diào)教了,面上個頂個的怯懦,孟晚挑了幾個順眼的,年紀(jì)適中的出來,“他們幾個都是什么來歷?”
做牙子的記性都好使,黃媽媽端看了兩眼幾人相貌,利落的回答,“夫郎挑的這個漢子會管家識字,是抄家從江南地帶被發(fā)配到咱們這頭的,他自己說家里是什么地方的同知,他爹犯了事才被抄了家。。。。。。”
“下一個。”孟晚打斷她的話,當(dāng)時買下碧云是因?yàn)楸淘萍冶緛砭褪切】h官,犯得事也說不上大,家里當(dāng)時又缺個跟著他的,這才定下讀書識禮的碧云。
這個來歷連黃媽媽都沒問詳細(xì),誰知道棘不棘手?
那男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和慶幸夾雜的心情,他不想為奴,但這家的條件似乎比較簡單,若真留下來也還不錯,回到牙行還不知下一個是個什么主家,因此腳步磨磨蹭蹭,希望孟晚能改變主意。
黃媽媽叫人叫他拉走,也不問原因,這個不行就緊接著介紹下一個,“欸,好好。這個小哥兒。。。。。。”
“夫郎你選我吧!”
落選的那批人本來安靜的待在一旁,或是偷偷打量左右,或是麻木的低頭沉默不語。突然最后面?zhèn)鞒鰝€少年清晰干脆的聲線。
隨著聲音跑出來一個十三四的小哥兒,不過還沒等雪生動作,牙行的人就把他壓回去了。
孟晚覺得有意思,招招手說:“讓他過來我瞧瞧。”
其余人見狀想要效仿,雪生冷漠的雙眼掃過去,他們便不敢起半點(diǎn)苗頭了。
少年被帶到孟晚面前,他穿著破破爛爛的粗布衣裳,腳上踏著草鞋,身形瘦弱,不是尋常的瘦,是只剩下一把骨頭了,最明顯的額頭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紫紅色淤痕,嘴邊也有,傷痕遮住了小粒的紅痣,像是被人打得,受傷時間應(yīng)該就是這么幾天。
孟晚看著他的慘狀,似笑非笑的問身邊的黃媽媽,“要不黃媽媽能管理那么大一個牙行呢,連這么大的孩子也下的去狠手。”
“哎呦,孟夫郎,這你可誤會我了,這可不是我們牙行的人打的。”黃媽媽大聲喊冤,又責(zé)問自家牙子,“我走時候挑他了?”
那牙子搖頭,“八成是這小子自己鉆進(jìn)來的。”人數(shù)太多,又都蓬頭垢面不如上午那批人收拾的干凈,混進(jìn)來了他們一時也沒察覺。
孟晚眉梢挑了一挑,“不是你打的?那這孩子你從哪兒買來的?”
黃媽媽苦笑,“不瞞夫郎,這小哥兒還是和我一個姓的,本來我是不收的,他那個要命的爹非要送來,說是我不收就給鎮(zhèn)上的牙子送去。”
赫山縣本來就偏,之前管理不當(dāng),縣丞當(dāng)家秩序混亂,鎮(zhèn)上的牙行什么臟的臭的都有,還有專門拐人的人販子,要是落到他們手里保不齊轉(zhuǎn)手就賣到什么腌臜地方去了,黃媽媽只能收下這可憐孩子。
“他家都是一家子混賬,我不敢給孟夫郎找麻煩,本來是不想帶他來的,他可好,我沒像關(guān)別人那樣關(guān)著他,他反倒給我找事來了。”黃媽媽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剜了那小哥兒一眼。
小哥兒被嚇得渾身哆嗦,眼睛里含著汪眼淚,可還是哆哆嗦嗦的喊出來,“求你了夫郎,你買了我吧,我吃的少,隨便住窩棚都行的。”哪怕被嚇得都快哭了,他也憑著一股韌勁咬死了不松口。
孟晚托著下巴看他,“是挺可憐,可我家里已經(jīng)有小孩了,你這么小,還沒我家楚辭長得壯實(shí),又能做什么呢?”
黃媽媽聽了以為孟晚要拒絕,看在同族的面子上好言勸了那哥兒一句,“你老實(shí)跟我回去,等我空了給你找個好人家去,不比你狼窩一樣的爹奶強(qiáng)?”
那小哥兒想也不想的猛烈搖頭,豁出膽子說了一句,“我不能走,我走遠(yuǎn)了我娘就會被他們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