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金花一回來,家里就仿佛多了人氣兒,阿硯從鄭家回來又是一陣親昵。
為了照顧常金花身體,今晚擺的飯比較清淡,還有一盅特意給常金花備的藥膳。只要常金花在家,家里人吃飯都是去她院里吃,她不在家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廚房送到各院。
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婦人,仿佛才是家里的主心骨。
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飯,阿硯答應常金花明天把通兒也叫到家里來。通兒和阿硯兩家混著住,但是基本上還是通兒到宋家的時候更多。他是被常金花一手帶大的,情分比楚辭這個干孫子還深,許久不見自然是想的。
晚上孟晚和阿硯是在常金花屋里睡的,近來天氣回暖了一點,孟晚在他和宋亭舟的臥房都是睡床的。但常金花喜歡睡炕,孟晚就陪她一起。
“不過是小風寒,哪兒用你這么看著,再說了,云雀葦鶯輪流在外間守夜呢,娘這里不缺人。”常金花雖然嘴上這么說,可是對孟晚的關心還是受用的。
孟晚爬到炕腳鋪床,“我不是照顧你,想你了還不行嗎?”
洗漱完的阿硯鉆進中間的被窩里,摟著相對而言更柔軟的新品——巨型棉花娃娃,打著哈欠說:“就是就是,祖母,阿硯想你啦。我阿爹說我以后都八歲了,不能再和你們一起睡了,今天是最后一次……阿爹抱抱。”
雖然孟晚是家里對阿硯最嚴厲的人,還動不動嫌棄他,但阿硯最喜歡的人還是阿爹。
孟晚將他被子掖到沒有縫隙,敷衍地拍了兩下,還沒到一刻鐘,被窩里的阿硯便閉上眼睛,呼吸聲漸漸勻稱。
常金花用布滿褶皺與繭子的手,將阿硯遮住眼睫的頭發撫了下去,目光中充滿慈愛,“我們阿硯又長了一歲,比去年長高的不少。”
看著孩童漸漸長大,是與自己逐漸蒼老形成的最鮮明的對比。
“你不知道他多能花錢。”孟晚語氣中充滿嫌棄,他此刻已經隱約領悟到京中那些家里養著二世祖,捐了個小官,掙一貫錢花千兩銀子的崩潰情緒了。
“我還存了不少家底呢,阿硯一年能買幾個娟人,我給他補上。”常金花只知道娟人貴,不知道阿硯攢了好幾箱。
“呵。”孟晚冷笑一聲,躺在被窩里說出一串數字出來。
常金花半晌沒說話,許久后才幽幽地說了句,“是該管管了,我看一月十兩銀子也有點多,小孩子家家的,二兩也夠了。”
阿硯第二天晚上回家是孟晚親自去接的,但他一點也不高興,因為他阿爹正撞上自己被鄭夫子訓斥,每月十兩的零花錢頓時被銳減到二兩。
二兩!!!
啊啊啊!
孟晚老老實實地在家陪了常金花幾天,直到對方安康無虞了,才帶著蚩羽出門給阿尋添妝。
孟晚當初送到葛家的聘禮,其余的都留在葛家,十八抬金銀珠寶是要當作嫁妝帶回來的,書畫和御賜之物要等回門的時候再帶。成衣太少要再添置幾抬,好在都是準備好的,直接讓藍月送到葛家即可。
零碎一些的東西黃葉也早就準備妥當,最要緊的是給新夫郎壓箱底的鋪子田產。
“就是這間鋪子要一千三百兩?”
孟晚站在三重城的一條街道上,仰頭看著面前的二層鋪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位置不錯,距離順天府極近。
鋪子是賣字畫的,這會兒還開門迎著客,左邊賣珠寶首飾的鋪子,右邊是脂粉鋪子,對面則是一間占地頗廣的書肆,這樣的鋪子都是湊一堆開,顯得文雅又大氣。
巧的是書肆還是相熟的書肆,招旗上書寫著“空墨書坊”四個大字。
孟晚莞爾一笑,想起曾經在昌平的過往,那會兒他們進府城安頓,渾身上下也不過二十兩銀子,連租房都快租不起了,還是靠著賣書翻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