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
如果不太了解這個城池名字,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咸陽。
秦二世三年,高祖皇帝率軍攻入咸陽,秦王子嬰投降,秦朝就此滅亡。
秦咸陽城隨后被后續到達的西楚霸王項羽一把大火付之一炬,與秦朝一起成為史書中的陳跡。
高祖皇帝建立大漢后,在渭水之南重建了一座都城,并取“長治久安”的口彩,為這座都城定名“長安”。
咸陽城也得以重建,取名“新城”。
長安和咸陽雖然分居渭河南北兩岸,但事實上早在秦惠文王在位期間,咸陽就一直在不斷向南擴張,章臺、興樂宮、甘泉宮、信宮、七廟以及最為威名赫赫的阿房宮等建筑,名義上在“咸陽”,但實際位置均在渭河以南。
作為舊朝王都,新城和其他沒落的王都一樣,光景不再,不見秦時風華,甚至,成了異族的存身之地。
新城的道路旁,每隔一里就搭建著一座門樓,上面掛滿了各種飾物,每一座門樓上面都飄揚著“漢”字彩旗,被冬日的寒風吹得嘩嘩直響。
似乎在述說著當年盛大的受降儀式。
取消降虜優待新政一出,先急壞的,自然是匈奴令骨羅泉。
多年的優渥生活,早就讓他忘記了初入漢家時的恐懼不安。
作為匈奴投降的人中最高地位的存在,他享有美食、美酒,以及美人。
侍女擺好面盆,將潔白的絲巾浸泡在冒著熱氣的水中,然后聲音很柔和邀請道:“請令公凈面。”
骨羅泉走到面盤前,仍會遲疑一下才把手伸進水盆,熱水凈面是他最不習慣的,匈奴人一年四季都是用冷水擦臉,可這是享受,又如何能不去習慣呢?
“請令公用過早膳,換裝更衣,諸位令丞正等著呢。”譯令道。
沒錯。
骨羅泉至今不會漢家語言,只是勉強能聽懂一些,不僅是他,作為降俘的多數匈奴人也不會,因為從來沒有人要求他們。
肥美的燉羊肉、香甜的馬奶酒,這極具匈奴特色的早膳,總是會讓骨羅泉有種回家的感覺。
或者說,比家里好多了。
此間樂,不思原也。
以往骨羅泉會如饕餮一般飽餐一頓,但今天,卻沒有一點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