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烏鴉沒有想到的是,少年從屋內取出了一個小藥箱,嘴里自言自語。
“還好你是落在我這,否則這天寒地凍的,怕是鳥命難保。”
“給人治傷的傷藥,對鳥兒有用嗎?”
“應該也是有的吧。”
木屋簡陋,一床一桌一爐而已。
少年生起火,用溫水洗凈烏鴉翅膀上的傷口。骨頭斷了,他找來細木條固定,又撕下衣角包扎。
烏鴉沒有再掙扎,只是偶爾發出低沉的鳴叫,像是在忍受疼痛。
“嗯……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了。”
少年將它放在爐火旁的草墊上,自己則坐在桌前擦拭長劍。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少年便被一陣窸窣聲喚醒。
烏鴉站在桌沿,正用喙梳理羽毛,受傷的翅膀垂著,但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見他醒來,烏鴉歪頭看他,突然“嘎啊”地叫了一聲。
仿佛在感謝他。
日子如流水。
烏鴉的傷漸漸痊愈,卻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
少年練劍時,它就站在附近的樹枝上觀看;他打坐時,它便安靜地蹲在肩頭;偶爾他離開山谷換些米面吃食,回來也總能看到烏鴉在廬前等候。
“你倒是賴上我了。”
少年隨手向烏鴉丟了一粒野果,它靈巧地接住,抱在懷中啄食。
吃完之后,嘎嘎叫了兩聲,落在他的肩頭。
“我叫白陶。”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的神色:“你算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某日黃昏時分,白陶一如往常,在崖邊習練劍法。
劍勢如虹,卷起滿地落葉。忽然,他發現烏鴉不在常待的枝頭。
收劍四顧,卻見它站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隨著他的劍招左右搖擺,像是在模仿。
白陶有些愕然,他故意放慢動作,烏鴉果然跟著比劃。
“你也想學劍術?”白陶上下打量著它:“可你沒手怎么學啊?”
“嘎啊——”
烏鴉不滿地叫了一聲,振翅飛到他頭頂,邦邦啄起了劍柄。
對于烏鴉來說,學不會也沒什么要緊的。
到時候能回去找那幾個小孩兒報仇,就已經足夠了。
冬去春來,白陶好像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只聒噪的烏鴉。
某一年夏天,少年要離開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