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陀馬上撲了過去,掏出一塊白絹掩住了劉徹還在流血的鼻孔。
“難道我一生的功績,都洗不清我的窮兵黷武嗎?”
“關中的百姓,還可以賣口糧活下去,邊關的百姓呢?朔方的百姓呢?”
“一群昏臣!”
“哪的官員,敢不把災荒報上來?”
“我大漢的賦稅何其之低,至于到賣口糧的地步?”
“他們不就是想換一個皇帝嗎?”
“一個不像朕一樣,能聽見聲音,看見影子就瑟瑟發抖的真龍天子。”
“什么蒼天?什么天命?千古罵名,朕都不在乎。”
“一世命即萬世命,太子愿意等就繼續等,等到天下大治、盛世降臨,我會一直活到那一天!”
“無父無君,棄國棄家!”
“……”
劉徹混亂顛倒說著話,但任誰都看得出來,陛下的精神幾近崩潰。
“陛下……”
“將司馬相如編入軍中,開春隨嫖姚校尉出征,讓他看看,國家是什么樣。”
“讓太史令即刻修史,開史館,修前今之史,國朝典籍悉數供觀,不少人死了,更多的人還在活著,可以去看,可以去聽,朕不求千古之名,但求一部信史……”
天家父子,刀刀見紅。
劉徹無法原諒司馬相如的《元狩賦》,可又殺不了他,只能將其塞入軍中,多多受苦,寄希望于司馬相如的消渴癥早發,卒于他日。
劉徹無法接受太子儲君的詆毀編排,也無法相信死后,太子儲君會給予他公正客觀的歷史評價,只有將修史之事放在活著的時候。
眼下的史官,尚值得信任,為他保全身后之名。
劉徹仰倒在地,連吾丘壽王都沒能將之扶住,大殿眾人一窩蜂擁了上去,把人抬上床榻,皇帝仍然喋喋不休,只是,含糊到連聽清都困難。
“既然太子想要朕的位子,朕不豫,太子若進長安,讓他監國秉政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