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孟寧身子的,也知道她在付家多年將養出來的底子,怕是這段時間全毀了,這幾日孟寧一直帶他在身旁教他,那藥一碗碗的下去,人都快腌入味了,他擔心她當真短壽。
“咱們?”
孟寧懶懶睜眼看他,“你當江朝淵真會一心幫你?”
見對面少年愣住,她說道,“江朝淵和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暫時妥協不過是情勢所迫,等到了俞縣,拿到那五千兵權,他怕是就會第一時間弄死你我。”
趙琮臉色瞬變,這段時間,江朝淵從未表露出半點加害之心,而且他還費心教他儲君之道,對于宮中和朝中有關的事情更是從不吝嗇告訴他。
這次能抓住蔣方他們,平定奉陵亂局,也是因為江朝淵和他們聯手合作。
他以為,他們就算不是朋友,也至少是盟友。
孟寧看他這副被打擊的不輕的樣子,輕嘆了聲,“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是誰。”
“之前能拿捏江朝淵,是因為他非你不可,你死了朝中無人能制衡陳王,他手中就握著靖鉞司那幾十人,就算有滔天手段也難以應對,可是如今不比從前,有俞縣五千兵力,有左相和他聯手,再加上龐長林這個地頭蛇相助,就算太子不小心死在了肅安公府余孽之手,他也不懼。”
“而且你怎會覺得,他會真心助你回京?你的生死被我捏著,也就等于他選擇你,便要一直被我要挾。”
“永堰崖我坑的他險些沒命,你憑什么覺得以江朝淵睚眥必報的性子,會絲毫不記仇?更何況你的存在就是個隨時會爆出的隱患,反正將來的天子都非正統,他又何必非得選你,那茂州趙氏一族,可多的是趙家血脈。”
皇帝膝下只有一子,既然死了,將來皇位之人必然要過繼。
比起趙琮這個徹頭徹尾的假太子,茂州那些人是真真切切的皇族血脈,與其把皇位給個假貨,讓皇權旁落,還要被人一輩子拿住短處,江朝淵為什么不選一個真的扶持?
趙琮原本的松快沒了,睜大眼,“那你為什么還要和他合作……”
“不合作,光憑我們能瞞過江朝淵,拿下蔣方和謝翰引?還是能壓得下今日局面?”
孟寧側了側身子,讓呼吸能順暢些,哪怕說著這般生死攸關的事情,也絲毫沒有半點急切之色,
“就像是江朝淵名不正言不順,必須要借你來穩定民心,借你儲君之名來取那些難民為助力,否則他根本沒有和左相,甚至是茂州趙氏之人講條件的資本,所以至少在去俞縣之前,他不會動我們,我們也不能動他。”
趙琮張了張嘴,“那去俞縣之后……”
“殺了他。”
孟寧唇色泛著蒼白,語調平平,但說出的話卻滿是肅殺之意,“江朝淵必須死,靖鉞司的人也一個不留,俞縣的兵力,必須握在我們手里。”
“那左相和龐長林……”
“他們沒了先機,又有軟肋在他人之手,和江朝淵是合作,和你亦然。”
除了江朝淵,沒人知道太子是假貨,只要江朝淵死了,龐長林就只剩太子一個選擇。
謝翰引那人聰慧但不夠果決,行事猶豫又顧忌太多,只要將他誆了進來,拉了左相下水,左相那老狐貍自然明白該怎樣才能讓齊家更好,能保住他的地位權勢。
江朝淵,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