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高塔上的漢塞爾
合排名第一的那所,即使自己的孩子可能會在另外兩所有更好的體驗或更適合自己的老師。所以排名第一的幼稚園學生,基本會打包升學到排名第一的小學。后果不就在這里擺著么,什么阿貓阿狗都在實驗學校了,仗勢欺人的,背上插兩根古就以為自己是鳳凰的,都是一路貨色。”
阮知棋沒敢問姬憐算插古的還是仗勢欺人的。真奇怪,姬憐在學校可以說是避著姬冕走,反而姬雷霆和姬冕更像一對關系正常的兄妹。她以為自己只在心里嘀咕,沒想到姬冕和姬雷霆同時看向她。
“可能是基因帶來的變異。”姬冕說:“媽咪可能只有生一個聰明女孩和一個聰明男孩的能力,結果突然多了一個男孩,沒有智商分給他了。娘胎里落下的病根,這輩子只能當個笨繭了。”
姬雷霆的解釋科學許多:“小冕和小憐剛出生的時候,我們媽媽的奶水只夠一個人的,所以小憐喝的是外企的一家合作奶粉。去年那家奶粉品牌暴雷,生產材料里摻了對人體有害的東西進去。很多孩子喝奶粉喝成大頭娃娃,嬰兒時期沒得到足夠的營養,有的甚至因此陰陽不良而死。”
姬冕:“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
“因為我看著朱姨泡的奶粉。”姬雷霆面無表情:“去年新聞爆出來以后你沒發現朱姨看小憐的眼神慈祥許多嗎?”
“還好我不是和大哥你一起出生的。”姬冕選擇性忽略本事件唯一受害者:“你要是也喝奶粉我都不敢想象這個家會變成什么樣。”
姬雷霆:“我喝的也是奶粉,當時媽媽不想喂,沒有奶。”
“那大哥怎么不是笨繭?”姬冕自認為找到其中關竅:“這還是跟個人體質有關吧。”
“小冕,我出生的時候這家還不是黑心企業。”
姬憐自從接了母親的電話就魂不守舍,沒發現陳懷瑾悄無聲息地不見了,也沒注意到鐘季挨了他爹一個逼斗一瘸一拐地走遠。母親只說了一句話就掛了手機,他不敢撥回去,也不敢去想姬冕。他一直等到放學,等到最后一批學生有說有笑地從窗外經過,下班的校醫開始趕他,他才意識到自己唯一的選擇就是獨自回家。
或許還有一個選擇是去醫院找姬冕。但他后知后覺得開始要臉。他寧可在家里被母親扇巴掌,也不想在醫院里,在那么多員工的注視下,承受母親的怒火或直接的無視。人生第一次自己回家,一邊哭一邊認路,等摸到家門口才發現家里沒人――所有人都去醫院了。他坐在柵欄前等到幾乎半夜,迷迷糊糊之間看見母親站在他面前。
“你還是沒擺正自己的位置,”母親這么說:“我以為再生個兒子會像雷霆一樣乖巧疼人,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早知道你能做出這種事,當年我就會把你送走。”
姬憐留了一天的眼淚,已經沒有水可以從眼里擠出來了。母親第一次這么直白,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求得原諒。他試圖去抓母親的褲腳,但姬騫只留給他一個背影。柳斐生扶他起來,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僵硬:“您還是先回房間吧,”她這么說。“剛剛吩咐了只讓您禁足。”
他乖乖地進了房間,樂觀地估算自己禁足的天數。大約等姬冕出院回家他就能解禁。沒想到母親不止要禁足,甚至不讓他進食。第一天他耐心地等早飯,等午飯,一直等到傍晚都沒有可以入口的東西,只有從貓門里投放的數瓶礦泉水。他懷著饑餓感入睡,不到天亮就被自己的肚子吵醒,然而依然沒有飯吃。
他疑心她們遺忘了自己,于是大聲敲門,尖聲哭泣,把臉湊到打開的貓門前,不斷重復著道歉的話語。唯一被吸引而來的只有那只嬌貴無比的薩凡納,用像是人類看動物園里大猩猩一樣的眼神觀察他很久,然后甩著尾巴走了。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幾乎睡不著覺,臉貼著地板妄想家里的哪位能背著母親悄悄給他送一口吃的。然而家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靜,沒有姬冕在的二樓就像沒人來的監獄。唯一的囚犯向空無一人的地方祈求自己的生路,他甚至不確定有沒有人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他想起姬冕似乎很喜歡從隔壁蕩到他的陽臺里,于是哆嗦著站起來想尋找另外的出路。沒想到通往陽臺的玻璃門早在他禁足之前就已經被鎖住,他甚至沒辦法做到跳樓。母親似乎想把他活活餓死,他為這樣的想法而顫抖。
姬憐沒能看見第三天的日出。他是倒在門前昏厥的。房間里的微型攝像頭閃著微弱的光,等候著的家庭醫生隨著姬騫上樓用鑰匙打開厚重的門,把地板上小小的身體挪到床上。細細的針管chajin蒼白的手背,姬憐在疼痛和眩暈中短暫醒來,恍惚間看見大哥的臉。他神色復雜地站在他的床前,但他實在沒有力氣再抬一次眼皮。他在失去意識前想念起姬冕,希望她快點回家,讓一切回到她出事前的日子。到時候打他,罵他,羞辱他是她的狗,騎在他的身上把他壓著睡覺,怎樣都可以。
他就這樣再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