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竹和云瑤張大了嘴巴,看著空中緩緩落下、衣袂飄飄纖塵不染的鶴虞,眼中充滿了震撼與敬畏。
蕭云寄收起光壁,搖著扇子,嘖嘖嘆道:“鶴虞劍尊的‘凈世劍意’,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彼Z氣中帶著真正的贊嘆。
祁無咎看著鶴虞,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復雜的光芒,有關切,有欣賞,或許還有一絲別的什么。他剛才出手壓制,本是為了給她創造一擊必殺的機會,但他知道,即便沒有他,她或許也只是多費些手腳而已。這個女子的強大,遠超尋常認知。
鶴虞落地,臉色似乎比平時更白了一分,但神情依舊平靜,她看了一眼穢妖王消失的地方,微微蹙眉:“這穢妖王凝聚的程度非同一般,核心處的濁氣幾乎實質化,羅經山地脈的異變恐怕比預想的更嚴重?!?/p>
她的話將眾人從震驚中拉回現實。
是啊,能孕育出如此可怕的怪物,那源頭該是何等景象?
四人繼續前進,穿過最后一段迷霧區域,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但也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他們終于看到了梧桐神木。
那確實是一棵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古老神樹,樹干直徑恐怕需百人合抱,枝干虬結蒼勁,宛如巨龍盤踞,伸向天空。即便經歷了千年的凋零,它依然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嚴。
但是,此刻的神木狀況極其詭異。
它的樹干大部分依舊呈現枯槁的灰黑色,布滿了歲月的痕跡。然而,在樹冠和高處的某些枝杈上,卻零星地、頑強地生長著一些嫩綠的新葉,甚至還有幾朵小小的、包裹在金色霞光中的花苞!那些新葉和花苞散發出磅礴的生機和精純無比的靈氣,正是云蕪所說的復蘇跡象。
然而,這復蘇的生機卻被更強大的邪惡力量壓制和污染著。
以神木粗壯的樹干為中心,地面裂開了數十道巨大的、深不見底的裂隙!濃郁如墨、粘稠如漿的灰黑色濁氣正如同噴泉般從這些裂隙中源源不斷地涌出,翻滾著,咆哮著,向上蔓延,死死纏繞著神木的樹干和枝椏,不斷地試圖吞噬那些新生的綠意和金光。
那些濁氣甚至在神木的樹干和主要的樹枝上,凝結成了一層厚厚的、不斷蠕動的黑色痂狀物,仿佛巨大的寄生苔蘚,在吸取著神木復蘇的力量的同時,又不斷污染著它。
方才他們在外圍遇到的穢妖,與這里如同地獄源頭般的景象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諝庵袕浡鷻C與死寂、清靈與污濁激烈對抗的混亂氣息,令人極度不適。
而在那些噴涌著濁氣的裂隙旁邊,以及神木的根系附近,竟然散布著更多青鸞族守衛的尸體,死狀凄慘,顯然經歷了極為殘酷的戰斗。更遠處,還有一些身影正在苦苦支撐——那是殘存的青鸞族守衛,他們結成一個殘缺的防御法陣,光芒黯淡,正拼命抵擋著從裂隙中不斷爬出的、數量眾多的穢妖的進攻,情況岌岌可危!
“救人!”云瑤驚呼一聲,眼看就要沖過去。
“等等!”祁無咎沉聲喝止,目光銳利地掃過整個戰場,“看那邊!”
只見在最大的一道地脈裂隙旁邊,矗立著三塊約一人高的、不規則的黑紫色晶石。這些晶石仿佛有生命一般,正在微微搏動,表面閃爍著詭異的符文。它們如同三個節點,構成了一個邪惡的法陣,不僅極大地增強了濁氣的噴涌速度和濃度,更是將彌漫的濁氣不斷地轉化為各種形態的穢妖!
而在這個簡易卻邪惡的法陣中央,竟然盤膝坐著一個身影!
那人全身都籠罩在一件寬大的、繡著暗紅色扭曲紋路的黑袍之中,臉上帶著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慘白色面具,只露出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他雙手正在不斷結出復雜詭異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維持和操控著這個邪惡法陣以及穢妖的生成!
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人為!
“是他!是他在催化地脈濁氣,污染神木!”鶴虞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無比,殺意凜然。她最是厭惡這種玩弄邪術、制造災禍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