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聲音清晰地傳遍了靈堂的每一個角落:
“此毒來源不明,無色無味。本身毒性并不猛烈,只會讓人精神萎靡,四肢無力。故而銀針難測其毒,脈象難辨其因,極易與年高體衰之癥混淆。”
此言一出,便解釋了方才銀針無用之惑。
仵作的聲音變得愈發沉冷:“然其真正陰狠之處,但若與老夫人安神藥方里的“合歡皮”同服,便會化作穿腸的劇毒,在不知不覺中侵蝕人的五臟六腑,最后造成心力衰竭的假象。”
“故而,”仵作擲地有聲地做出論斷,“老夫人并非壽終正寢,實乃被人處心積慮,下毒謀害!”
仵作這番話,與陸錚帶來的太醫院的驗毒實錄結果一般無二。
鐵證如山!
姜云柔只覺腦中“轟”的一聲,最后一根弦也斷了
“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是有人要害我!對!是有人要害我!”
她狀若瘋魔,一雙通紅的眼睛四下里亂掃,最后死死盯住姜云姝:“姐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設下這個局來陷害于我!”
到了這般田地,她竟還想著倒打一耙。
姜云姝只冷漠地看著她,看著她像一個跳梁小丑。
“憑什么?你們憑什么都懷疑我?”姜云柔哭喊著,質問著周遭的每一個人,“那湯藥從廚房到祖母口中,經了多少人的手?誰都有可能!為何偏偏是我!你們有什么證據!”
“是么?”陸錚冷峭的聲音再度響起,不帶一絲溫度。
他只淡淡地拍了拍手。
兩名王府侍衛立時從門外押進一個瑟瑟發抖的丫鬟,那丫鬟一進門便癱軟在地。
而姜云柔在看到那丫鬟的一剎那,臉上血色盡褪。
小茜被押到靈堂中央,頭也不敢抬,只拼命地磕頭,額頭很快便見了血:“侯爺饒命!夫人饒命啊!奴婢……奴婢全都招了!”
“是二小姐!是二小姐指使奴婢的!二小姐說說老夫人素來偏心大小姐,日后體己必定都留給大小姐。她許了奴婢一大筆銀子,好叫奴婢一家老小后半輩子吃穿不愁!”
“便是她給了奴婢一包藥粉,讓奴婢悄悄加進老夫人的安神湯里,只說能讓老夫人睡得沉些,莫要半夜里總醒來折騰人。”
小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奴婢當真不知那是害人的毒藥啊!求殿下開恩,奴婢只是一時糊涂,被豬油蒙了心啊!”
字字句句,如重錘一般,將姜云柔最后的狡辯砸得粉身碎骨。
人證,物證,俱在。
姜毅鵬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那極致的羞憤。他是不滿母親偏心姜云姝,可那到底是生他養他,給了他一生富貴的親生母親!而他素日引以為傲,知書達理、溫柔賢淑的女兒,竟是個弒殺親祖母的蛇蝎毒婦!
奇恥大辱!這是鎮南侯府百年基業都洗刷不盡的污點!
他只覺滿堂賓客的目光都化作了鋼針,憐憫、鄙夷、看笑話……一一扎在他身上。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