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靖進去后,宋淦把門帶上,緩緩離開了。
沒走多遠,剛才開門的門仆便有些后怕的說道:“叔,咱擅自把宋時安放進來…還讓他去大堂,老爺生氣了怎么辦?”
“就說全是我的主意。”
宋淦說完后,又指著對方,壓低聲音的冷面呵斥道:“還有,以后要叫時安少爺,不然打爛你的嘴!”
………
宋靖進到堂屋后,便看到了宋時安側站在一邊,雙手放于身前,低著頭,鎮定且老實。
瞥了眼后,宋靖便走到了上面的主位上,坐了下來。
而他依舊是低著頭,沒有看向自己。
這點,倒像是以前的他。
在科考之前,因為害怕責備,從來都不敢與自己對視的窩囊兒子。
陛下說自己教子有方,宋靖都感覺到有些諷刺。
跟兒子處成這樣,何不是一種悲涼?
“君子當善藏,你確實是很善藏啊。”
訕笑一聲,看著他,宋靖逐漸理解的說道:“主母生策兒晚,你又是大子,便對你處處排擠。所以凡事,你都藏拙于身,不搶宋策風頭。十四歲你就考中了秀才,但那時主母嫉妒,斥責你沾沾自喜,趾高氣昂,不守規矩,還對你娘惡語。于是你便自污,聲色犬馬,與狐朋狗友,混跡于風月場所,以此立足于宋府。”
“是啊,能夠做出《勸學》此作,怎么可能是不勤學苦讀的庸碌之輩?”
說著說著,宋靖笑了,搖了搖頭:“前兩次都沒中,這次等宋策參考后,你才認真起來,一下子雙科第一。你是個天才啊,宋時安。”
“按理來說,你這般隱忍,不應該是翅膀硬了要飛。相反,等宋策能考你才考上,更說明你想在這個家,在主母的敵意下,好好的待下去,以庶子的身份。為何,突然就不忍了呢?”
宋時安沒有說話,依舊沉默不語。
“可能,你原本是這樣想的。但是,你突然不情愿了。”
盯著他那沒有波瀾的雙瞳,宋靖猜測道:“你才華橫溢,不愿屈身。二十歲了,也到了想要做出一番大業績的年齡了。所以,你怒闖正門,你故意不歸家,就是要發泄這么些年來的心中不甘。你考上解元了,揣測到圣意了,能做陛下手中刀了。因此,你不想再受牽絆了。”
“你覺…你知道我偏愛宋策,哪怕你考上了解元,我也不會動用權力扶你。你就在司徒府大放厥詞,你要全憑自己的努力,用命,去博富貴。”
“你說你會回的,我猜是述職之后,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再回。或者說多年后,榮光加身了,證明自己不比誰差了,再衣錦歸家。”
認可的點了點頭后,宋靖抬手,盡可能的平和道:“不必了宋大人,我不享你的福了,你走吧。”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里,已然沒有感情了。
緩緩的,宋時安走到了他的面前。
將袖中那只純金臥虎,放在了一側。
接著慢慢退下,轉過了身,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