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論道
當
摘星論道
魔無命忽然抓起酒盞砸向天際,青玉盞化作流光擊中一朵祥云,云層中傳來一聲悶哼,顯然藏著暗中監視的仙門探子。
“妙啊!”他大笑拍腿,“以往我們魔修奪舍還要怕因果,如今有這愿力護體,凡人肉身也能承載魔功——獨孤道友,不如合作如何?我魔魂宗可助你訓練‘煞氣血卒’,你分我三成愿力如何?”
戀櫻皺眉正要阻止,卻見獨孤信搖頭輕笑:“魔道友誤會了,這愿力非陰非陽,只隨民心所向。你若真想合作,不如先撤了貴宗的‘血池祭壇’,別再拿生靈作活祭。”
魔無命一怔,繼而撫掌大笑:“有意思!想不到你,竟比那些偽君子更懂‘魔道’真意——罷了,先說好,待你這‘國家’成了氣候,我要在獨孤城開三家勾欄瓦舍,專收凡人修士!”
赤陽子聽得坐不住了,猛地抽出腰間仙劍:“邪魔歪道!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慢著!”玄星子忽然指著天際,只見原本平穩的紫微星芒突然分裂出一條支流,如鎖鏈般纏向東北方,“看天相!人族方位出現新的道機之兆,這是……”
“是人間道基初成。”獨孤信思索著道。
赤陽子的仙劍“當啷”落地,他忽然想起什么:“莫非是……‘立國立道’之術?人皇以此聚萬民愿力,與仙魔分庭抗禮!”
獨孤信目光灼灼:“所謂人皇,不過是凡人共主。我不求與仙魔比肩,只望凡人能有尊嚴地活在這天地間。赤陽道友,你以為仙門高高在上是天道,可曾想過,天道或許從未限定‘人必為螻蟻’?”
樓外忽然傳來震天動地的口號聲,二十萬凡軍同時變換陣型,竟在大地上擺出“人定勝天”四個巨幅字樣。戀櫻望著那整齊劃一的方陣,
“信哥,”她輕聲道,“你還記得當年說的話嗎?你說總有一天,凡人會有自己的‘道’。”
“當然記得。”獨孤信抬手輕拂她鬢邊珠釵,“你說‘修仙者修的是心,不是血統’,這句話我記了二百年。”
魔無命望著那些黑點,忽然伸手扯下頭上魔冠,露出額間與凡人無異的疤痕:“某忽然想起,五百年前我也是個種田的少年。若當時有這般機會……”
他甩袖將骨幡擲向天際,陰魂盡散,“從今日起,魔魂宗不再以凡人為奴!但求能在這人間道上,占一席之地!”
“諸位且看,”獨孤信抬手遙指西方地平線,那里正有無數黑點如候鳥遷徙般涌來,“那是各地自發組建的‘義勇軍’,他們背著鋤頭、握著鐮刀,卻懷揣著同一個念頭——做人,不做‘靈田’。
摘星樓上,各宗門代表紛紛起身,望著城下如浪潮般的凡人軍隊,忽然意識到:這不再是一場簡單的道賀,而是一個新時代的開端。當“國家”的概念在凡人心中扎根,當信仰與紀律化作新的“靈氣”,天地間的規則,真的要變了。
夜幕降臨時,獨孤信站在樓頭目送各宗飛舟離去。
戀櫻輕輕走到他身邊,望著他鬢角,忽然伸手替他摘下一片落在肩頭的桃花。
“信哥,”她輕聲問,“你說這人間道,真能走通嗎?”
獨孤信望著漫天星斗,忽然笑了:“櫻妹,凡人最妙的地方,就是永遠能在絕境中開出花來。”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喊聲里,隱約夾雜著孩童誦讀《納氣訣》的童聲。
他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傳遍整個獨孤城:“明日起,演武堂向所有凡人開放,無論貧富老幼,皆可入堂學道。”
話音未落,城下忽然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摘星樓的燭火一直亮到天明,映著案頭新寫的《立國憲章》,第一頁用朱砂筆寫著:“凡人之軀,亦可頂天立地;人間之道,當與日月同光。”
當第一縷朝陽照亮獨孤城時,摘星樓上落下一片桃花。它穿過云層,飄向正在操練的“破天營”,最終落在一名少年士卒的甲胄上。
少年伸手拾起花瓣,眼中閃過堅定的光——這是屬于凡人的春天,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