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火把照亮威驍臉上的炭灰,那人眼神一凜,“外門的?怎么跑這兒來了?”
威驍立刻佝僂起背,用袖口蹭了蹭鼻尖:“回、回大人!西角倉房漏雨,俺們來搬糧食……”他忽然踉蹌一步,懷中滾落出一個油布包,里面的火折子骨碌碌滾到對方面前。
“不好!他們要燒……”
話未說完,威驍的彎刀已刺穿這人咽喉。他抬腳踢飛火把,看著火苗竄進旁邊堆放的干草堆,忽然扯著嗓子大喊:
“內鬼放火啦!快跑啊!”
巷子里的巡邏兵頓時亂作一團,有人往糧倉跑,有人往城門跑,威驍趁機帶著弟兄混進人流,直奔青港東門。
與此同時,李猛率領的三十人已抵達東門城下。他望著城樓上晃動的火把,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悶雷般的爆炸聲——威驍得手了。
“吹號!”
他猛地扯下披風,刀刃在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光。牛角號聲撕裂夜空的剎那,城頭箭矢如雨般落下,卻見李猛抬手甩出三枚透甲錐,當先的三名守軍慘叫著栽下城樓。
疾風隊的弟兄們舉起盾牌組成人墻,如黑色潮水般壓向城門。
“開城門!快開城門!糧倉被燒了!”
城樓下突然傳來混亂的叫嚷,幾個渾身冒煙的嘍啰拍打著城門,身后還跟著十幾個喊著“救火”的百姓。
守軍探頭張望的瞬間,李猛看見人群中閃過一抹熟悉的青色——威驍不知何時混進了難民堆,此刻正扶著“受傷”的弟兄往城門挪。
“放箭!別讓亂民沖進來!”城頭傳來軍官的叱喝。
威驍抬頭,與李猛對視的剎那,忽然從懷里掏出一枚煙花筒——那是用青羽宗信號彈改裝的“火羽”。
紅光沖天而起的瞬間,東門左側的城墻突然炸開個缺口,十名隊員渾身是土從地底鉆出,手中火把擲向堆放的軍械箱。
“土遁隊得手了!”李猛大吼一聲,帶著弟兄們從缺口涌入。
城內已是一片火海,李猛不知何時爬上了城樓,正揮舞著一面繳獲的青羽宗大旗,朝著羽港方向用力搖晃——那是約定的信號。
羽港的守軍此刻正亂作一團。他們看著青港方向騰起的紅光,正要派兵支援,卻見港口水面突然炸開無數水花——二十名身著青羽宗服飾的疾風隊員從水底冒出,手中鉤索拋上碼頭,眨眼間已躍上棧橋。
領頭之人正是威驍,他臉上的炭灰已被汗水沖花,卻笑得格外明亮:“猛叔,該收網了!”
子時三刻,靈江兩岸燃起沖天大火。青港與羽港的守軍在前后夾擊中節節敗退,威驍正坐在羽港城樓頂端,望著江面上飄著的青羽宗旗號冷笑。
他的皮甲上濺著血污,發辮松松垮垮地纏著一根繳獲的銀羽絲帶,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像個真正的將領。
遠處,雄峻的山脈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若隱若現。威驍扯下頭上的銀羽絲帶,任其飄向燃燒的港口:
“猛叔,你說父親看見咱們的捷報,會不會覺得……”
“會。”
李猛忽然伸手按住少年肩膀,力道大得驚人,“他會覺得,整個北境的年輕一輩里,再沒有比你更狠的角色。”
威驍挑眉,晨光正一點點爬上他的眉骨。靈江的水在城下奔涌,帶著焦黑的木屑流向遠方——那是青羽宗最后的殘骸。
他忽然笑起來,笑聲里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輕狂與鋒利:“狠?這才哪兒到哪兒。等咱們拿下青羽宗腹地,父親的真正計劃……”
他沒有說完,只是摸出一枚火折子拋向空中。江面倒映的火光中,李猛看見少年眼中跳動的火焰——那是比靈江春水更耀眼的光,是能燒穿整個亂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