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上,金鵬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落下,收攏的金色羽翼邊緣閃爍著切割空氣的寒芒。
它銳利的眼睛掃過遠去的木筏,鳥喙開合,發出帶著金屬顫音的不屑嗤笑:
“呵,獸人這種的劣等牲口,也敢在東海露面?連徹底化形的邊都摸不著,空頂著個獸頭,比那些沒開靈的野獸也強不了多少!大姐,您說是不是?”
它微微側首,看向不知何時已悄然立在龜太郎身后礁石陰影中的黑龍。
黑龍依舊靜立在那襲墨色斗篷之中,斗篷的邊緣垂落如暗夜的流蘇,將她那近乎完美的人形輪廓籠罩得嚴嚴實實。
陰影在衣料褶皺間流動,時而將肩線的利落弧度隱去,時而又讓腰線的纖細曲線若隱若現,仿佛一幅被濃霧半遮的水墨畫,既透著難以言說的神秘,又藏著驚心動魄的張力。
兜帽低垂,只在檐角與陰影的縫隙間,偶爾泄出一點屬于金色豎瞳的冷光。
那雙眼眸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不起半分波瀾,既沒有對眼前景象的好奇,也沒有對周遭人事的在意,只在聽完旁人話語后,極淡地應了一聲:
“嗯。徒有其形,靈光蒙昧。”
她的聲音像是淬過冰的玉,清冽中帶著一絲金屬般的冷硬,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極寒的深淵里浮上來,落地時帶著細碎的涼意。
那漠然的語調里,沒有半分情緒起伏,卻偏有種穿透一切表象、直抵事物本源的銳利。
仿佛世間萬物在她眼中,都不過是層層包裹的外殼,唯有最核心的本質才值得一瞥。
這或許是源于她純血真龍的本能。
當那些獸人奴隸的氣息鉆入感知時,在她心里激起的,不過是一陣近乎本能的排斥。
那些混雜著獸性與懦弱的生命氣息,渾濁得像被攪翻的泥塘,黏稠、腥膻,還帶著未開化的蒙昧,里頭找不到半分屬于“生靈”的清亮與純粹。
她曾見過真正的妖物歷經開靈劫時的景象:
雷霆劈碎頑石,靈氣沖刷筋骨,從混沌中硬生生劈開一條清明之路,最終淬煉出的妖力,是如同山巔白雪般純粹、如同深海珍珠般溫潤的存在。
而眼前這些所謂的“獸人”,與那樣的生命比起來,簡直是云泥之別。
一個是高懸天際的流云,潔凈而自由;一個是深陷洼地的污泥,渾濁而凝滯。
豎瞳微微瞇起,又很快恢復成古井無波的模樣。
黑龍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只是那身墨色斗篷下的氣息,似乎又冷了幾分,仿佛連周遭的空氣,都被她這份源于血脈的傲慢與漠然,凍得微微發顫。
龜太郎緩緩轉過頭,巨大的龜首看向黑龍,又看向金鵬。
屬于獨孤信的“萬道歸流”之神念,如同精密的羅盤,在龜妖的識海中飛速推演、解析、印證。
逸云大陸的異族情報、東海妖族的血脈圖譜、眼前獸人的生命本質、自身開靈化妖的親身經歷……無數信息碎片碰撞、組合、升華!